西西数"羊"

文.图/英歌h

西西是此次海岛之行的旅行社领队，个儿不高，样儿不帅，眉眼长得开，呆萌得有点可爱。旅途中他做得最多的动作：数"羊"。

加引号的"羊"——他数的是人头。

刚出福州站，他就让我们像小学生排成两队，从队头数到队尾，又从队尾数到队头，可队伍十分松散混乱，分不清哪是头哪是尾，总也数不明白，最后因阻碍出站旅客通行，队伍被执勤人员强行驱散。我落在后面，见地上一只双肩包，便大声喊：“谁的包？”西西气喘吁吁跑回来。原来，他只顾数人头，包扔地上就忘了。

上了大巴，他又开始数，车头数到车尾、车尾数到车头，数得十分投入。我们上一回车，他数两回，一天得数十几回。有时数着数着有人上车，他又重新数过。

我们再三劝他，不必麻烦，都是一个单位的，又雷打不动坐同一个位置，你念下名单，我们“到”，还活跃气氛，或者我们前后左右看一眼，谁来没来一目了然。

说了白说，西西不为所动，一边在摇晃的车厢内走动，一边左右摇摆着脑袋，手指轻点着人头，嘴巴嘟哝着：“13、14、15......”其实我们总共才三十几号人。

晚餐时分，西西最焦虑。他早早吃完坐一边守着。喝酒的一桌逗留较迟，不喝酒的两桌吃完做鸟兽散。西西急得窜来窜去，因为人数数不清楚啦。他像极了暴风雪来临前的牧羊人，东一头西一头把羊往圈里赶，赶得满头大汗，很无助的样子。

可我们是成年人不是羊啊。其实酒店离饭店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又在最热闹的街市，我们几个人冲西西喊了声：“走路回去啦！”他急得又开始数散在街道上的几个人，最后再三交待：“哦，你们总共7个人，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哦！到了群里讲一声。”

我们自己都不清楚一起走的有几人、都是谁，走着走着全散了，还不如羊听话。

西西不光数人头，还数票、数钱。返程时在大巴上发车票，我们说，你叫下票面名字得了，他偏不，从车头走到车尾，走到每个人身边，小声问人家叫什么名字，然后便翻牌一样，把手里的一沓高铁票翻一遍，运气好时翻几张就翻到，运气不好就得从最上头翻到最下头。车上收团费差价和家属费用，他让我们交现金，又是从车头收到车尾，一张名单鬼画符似的。我说，支付宝转你多方便，几万块钱啊，万一掉几张或收到假钱还得赔。

不幸被我言中。今天上班他打我电话，估计是按人头一个一个打过去，话虽说得很客气、委婉，意思很明白：钱少了，查下有谁没交。

我更愿相信他数错了。数来数去，最终还是没能数明白。可怜的西西，但愿不要辛苦走一趟还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