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函
图片发自简
1.
一个错误的开始
记忆中那是一条很长的路。即便在梦境里，也是一个样。
盛夏时节，回到家乡，想在一片烦乱中拾得一点清净却不能得。
婚丧嫁娶，人生大事。找一个人生伴侣之事已经占了人生大事的四分之三了。父亲母亲的急切盼望我是懂得的。如今在这尴尬的年纪里，让我颇不得自由。再长的叹息也不足表达我的怅然。
我望着窗外绿树成荫，却没有一棵属于我的可以小憩的树木。那路蔓延到尽头，好像把我的思绪也带进了那遥远的记忆深处。
院子里总是吵吵闹闹的，一群孩子在一起嬉戏。我是小小的一只，躲在孩子堆里也不容易见到。短得和男生一样的头发，黄黄的。豆粒一样的黑眼睛。白白的嫩皮肤，和妈妈一样。穿着红色的小皮鞋，活蹦乱跳。算得上讨喜的孩子了。
晚饭时，院子里都是妈妈们的呐喊声和身影。小孩子们被各种方式拎回家。我家住在院子中间单元的一层楼，出入方便，来去自如。本事优势，却带来了很多痛楚。
母亲常说，她还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回身却只发现爸爸一个人在吃饭。然后就听见我的哭声，撕心裂肺地。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发现满身是血的我，瞬间就站不稳当了。我不记得当时的情境了，只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一直在哭。母亲每每提及此事，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摸摸左侧的脸颊。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偶尔会本能地觉得左侧脸颊很痛，似乎在抽筋。还会想起当时划开我脸颊的那个人。
看着那个躲藏的背影，我的心会不断下沉。我不能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太复杂了。在梦境里，他会化成一个巨大的黑影，向我压过来。
2
似乎在等待
我很喜欢冬天，鹅毛大雪覆盖天空和地面的时候，我总是穿着单衣跑出去玩。雪里一点儿也不冷，反而暖暖的。橘色的天空，漫天飞雪，像是童话世界。抚摸着飞雪，各自不同形状如同少女们不同的风姿。完美无瑕。听着它们细细低语的声音，感觉自己像个小精灵。躺在雪地里，望着簌簌而落的雪花，是极致的美妙。
那一年我穿着正红翠绿的棉袄，一整套。鲜艳得把世界的喧嚣都覆盖了。我一个人在雪地里玩儿。爸爸不在。妈妈走了。小姨也走了。我浑然不知。等我玩累了觉着冷的时候，发现钥匙没有带着，家里却已经没人了。我默默地又跑回雪地里。不知不觉，我躺成了大字。我把手和头都缩进棉袄里，暖和一点。我望着四楼的阳台，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我想大喊，像被关在罐子里，无法发声。我看到她望向我，我好开心，她听到了我心底的呐喊。在一片雪白中，在空旷的天际里，我的瞳仁里最后只有这个不断放大的身影。而我的身体却不断地沉向深渊。
我无法分辨到底是记忆还是梦境。再醒来时，是两天后。高烧过后，我变得有些沉静。那一眼刻在我的生命里，像个钢戳。
春天的时候，我已经读小学了。站在操场上，穿着妈妈织的嫩草绿色的毛衣。风吹过的时候，有一点冷。我很喜欢。风似乎可以穿透我的身体，从血肉和骨缝之间探索我心底的秘密。那些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却已经停留在生命中的事。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的飞鸟。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相遇。
3
世间真的有偶遇吗？
夏天炎热，小孩子们都爱玩水。课间操场上的水球大战，在一片尖叫中混乱不堪。
爸爸刚从海南给我带回来的白底粉色木兰花套裙在操场上摇曳生姿。转身躲水球的时候，裙摆如花绽放。不知是谁推了一下，我跌坐在地上。混乱间有人躲避向我撞过来，我伸出手臂挡在左脸矮下上身。外面的吵闹声，此刻都静止下来。只听到自己哀伤地叹息声。
许久。没有预料的一切。我抬起脸，看到一双向我伸来的大手。顺着手臂的方向看去，一双明媚的眼睛望着我。看我没动，他主动拉起我的小手将我提了起来。笑得温暖，把夏日的炎热都驱赶了。他摸摸我的头，算是安慰。
此后，学校的操场上经常会出现他的身影。每次我受伤或者可能受伤的时候。
故事里说，每个孩子都会有个守护天使。我会想起他。会想起那份温暖。
不知不觉，我已经五年级了。课间在楼道里值日站岗的时候，路过的一些人会窃窃私语。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人一直跟着我，直到小区院子里。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男生。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他说着他的话，我却已经思绪飘飞。此刻我希望他出现。
那天回家，看着柯南发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骑着山地车闲晃。路过重点中学，买了一支双色巧克力冰淇淋。学校放学，人流涌动。我细细地观察着，直到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原来我们在同一个英文补习班。
4
忽然的长大
我调到了初中课程的重点班。
进门的时候，他正低头看书。老师介绍我的时候，我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坐在位子上，抬头时，撞见他。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我然后继续听课。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每周有三天晚上，我可以看见他的背影。偶尔会跟着他。
我快升六年级的时候，他上课的频率越来越少。假期空闲的时候，我会去重点中学和他家楼下坐坐。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时间差，很难在一个校园里再次相见。
那天，他没有去上课，我没有骑车。我散着步向家走去。心底似乎有一根绳子断开了。
有点疲惫，沿着小路，走得跌跌撞撞。听到声音，本能回身，脚却未停，实诚地撞在了电线杆上。我捂着额头，蒙了。
听到淡淡的笑声，我嫌弃地抬眼，看到他一脸的明媚。
尴尬。
他说，他在准备高考。我微微一笑，好遥远。
他说，他想考市里最好的高中。我微微一笑，还是好远。
他说，看你都不怎么上心，成绩却一直很好。我微微一笑，看着他。
他淡淡笑着，说，实验中学初中和高中在一个校区。我微微一笑，点着头。而后抬起眼凝视着他。
他说，到家了。我看看四周，已经到家门口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和煦一笑，摸摸我的头走了。
他有一米七八了，我才不到一米六。我第一次想，长大。
5
有了女朋友的人
六年级，我自学了初中课程。他给了一堆资料和笔记。课余和假期的时间，他会帮我补习。
考试的结果没有预期的好，我有些担心。直到收到通知才松了一口气。拿给他看得时候，他仍是和煦的笑容，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我却有些失落了。
毕业了，我也进入了青春期。妈妈说，这就叫做长大。我既开心，也难过。我是本能地抵触的。那份惧怕无以言表，虽有向往引我前行。
初中的时间还算自由，玩耍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我想起操场上的飞鸟。也不知道这种最好的学校是不是适合自己。不过有一点很好，只要成绩够好，很多事情是可以协商的。课余的生活，丰富多彩，尽是娱乐八卦。
下午自习课，肖晓咋呼着爆料。新进消息，校花和校长公子喜结连理，世家婚配，皆大欢喜。
我笑着看看她。你不做娱乐记者真浪费材料。
肖晓花枝乱颤，扔过一包零食。嘴毒的时候就得堵起来。
很久之后，肖晓拐着我去偷看校花。彼时，她对着一个人笑着，甜腻得很。我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自在。美是美，却没有想象的惊艳。那天，校园里飘着雨，丁香花的味道一阵一阵吹来。我想起戴望舒的《雨巷》。
校长公子叫李云泽。黑皮笔记本里的名字也是李云泽。看着她笑得甜腻的那个人呢，也叫李云泽。
肖晓说，有了女朋友的哥哥就不再是哥哥了。
6
面对面的距离
惊蛰的时候，我病倒了。在家里躺了许久。房间里久久围绕着草药的味道。林黛玉一样的身体，恐怕也就只能多愁善感了。
李云泽来看我，在小院的凉亭里静默。他更高了，有一米八二了吧，我们之间还是差着那些高度，或许进了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吧。难得吹吹风，我心里是很舒坦的。
外面下起很小很小的雨，雨水都浮在空气里。我们相对而坐，只有面对面的距离。
他说，你哭了吗？
我淡淡地笑，摸着左脸颊，瞥过脸去。
以为你难过哭了。
我看着摇曳的柳条，说起五岁时候的事情。脸被刮花了。还是淡淡地笑着。
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我摇摇头，看着鞋尖。只记得很疼，很害怕......很黑。其实这些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是妈妈常常提起。我看像远处。想起肖晓说，有了女朋友的哥哥就不再是哥哥了。
李元泽低沉着头。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很久很久的沉默。我坐着发呆。
再上学的时候，肖晓说，校花大人已经准备留学的手续了，李云泽各科竞赛拿了好几个全国名次，国外很多学校已经伸出橄榄枝。珠联璧合的二人要踏上异国之恋的路途了。
我笑着说，你也挺适合做作家的。
一包零食飞来。
日子飞快的过，我和李云泽再也没有见过面。初二的夏天格外躁动。肖晓每一次的爆料，我都心底痒痒的，又想堵起耳朵来。
我想起那天凉亭里的李云泽。明明只是面对面的距离，却感觉再也无法相见。他照常摸摸我的头，我淡淡地笑着。他的眸子和那天的雨一样，浮动着一层层雾气，看得我难受。我多希望阳光能够照下来，把雾气都驱散。
6
一样的路，不同的人
高中多是熟识的面孔，趣事颇多。身边幽默的人多了，自己也会说些很冷很冷的笑话。
肖晓，快帮我呀。
林夕，王老师找我，我得赶快去。
跑得真快。我看着一大摞作业笔记，一个人搬到了一班门口。
远远地就看见几个男生靠在窗台边聊天。我低着头，默默地走过去，在门口看了好久。老师还在给学生讲题，我只能尴尬地立在那儿。
往常都是肖晓陪我的，东西给她，我转身就走了。
我的耳根烫烫的，瞥见了身侧高高的身影。我本能地转身后退一步，视线刚好。
他细细地看着我，很不自在。我低着头，看着鞋尖。耳朵都煮熟了吧。
他笑了，转身进了教室。出来时说老师让你等一会。
我点点头，仍是尴尬地站着。手用力地托着笔记本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到我的叹息声，笔记本的重量都轻了许多。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眸子。他细致地看着我，似乎我身上有什么他要寻找的秘密。
老师叫你。我帮你拿。
直接给张老师就好。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后来，我们成了同班同学。他叫杨光。课上偶尔会被他注视得目光吸引过去。期中考试后，大家一起去聚餐。
他坐在对面说，你喜欢蓝色。
我望着他，淡淡地笑。低下头，或许吧。
晚上，他送我回家。一样的路，不同的人。
我却只记得他的好。
7
浮生若梦
暑假，我帮李阿姨的儿子补习功课。
结束后留在李阿姨家吃饭。李阿姨做了一手好菜，妈妈也端着自己的拿手菜来了。
李阿姨：小夕呀，阿姨要谢谢你。
我接过李阿姨递给我的果汁。您客气了。
妈妈：李婷，小事。你管她吃，她乐不得呢。你那个大侄儿呢？
李阿姨：他现在大三，国外读书有些忙，不知道回不回来呢。
我默默地吃饭。门铃响起。难道是“说曹操，曹操到”么。
李阿姨：呀，云泽，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一刻，我是空白的。我先停住筷子，而后转过身，然后慢慢站起来，望着门口站着的人。记忆中远去的那个温暖的人又渐渐回来了。等我回过神来，大家都已经坐下了。
妈妈：呀，时间真快，我记得当时还是个孩子呢。
我茫然地看着妈妈。他们怎么会认识。
妈妈看着我傻傻的样子，笑了。
妈妈：你在雪地里睡着的那次，云泽把你背屋里的，不然你的小命就没咯！
我深深地点着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李云泽。
李阿姨：比那次还险的是，云泽刮伤小夕的那次。真是吓死我了。我教训他好久呢。
我机械地咀嚼着，好多信息从我脑海里略过，我却抓不住。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刚刚的话。我看着妈妈和李阿姨的一直欢笑的脸，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停在了刚刚那句话的时间里。
妈妈：哎，伤着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还救了小夕一命呢。不提了吧。
李阿姨：我记得当时云泽还说毁了容大不了他娶回家去。真是小孩子的话。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顿饭，简直是五雷轰顶。任督二脉都被震断了。
8
我们重新认识吧
傍晚，我一个人在小区转圈。推想着，第一次见到李云泽，是在七八岁的时候。不，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我甩甩头，无法把两个记忆深处的人合二为一。光明和黑暗怎么能在一起呢。
我又想起英文补习班。记得当时还是因为爸爸的同学邱叔强烈推荐，我才去的。李云泽也是一直在这里补习英文直到高中。想起自己偷偷跟踪李云泽的日子，本来只是出于好奇。以前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很有趣的事，现在想想，好像是自己主动走进了陷阱里一样。
好复杂。转身。回家。睡觉。但我却撞进了别人的怀里。
我尴尬地抬起头，撞上凝视着我的眼睛。眸子里有银河一样的星辰闪闪跳跃，我在里面遨游，随着地球公转自转。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慢慢发酵。
陪我去学校走走吧。
我点点头。嗯，我去和妈妈打声招呼。
妈妈很高兴，一副赶紧带走的样子，晚上没有人和她抢电视了。
妈妈，你怎么能把女儿交在陌生人手里呢我我有点委屈，不甘心。
妈妈瞥了一眼，说，你在肚子里，云泽就摸过你了。我听到自己的心在流血。转过身却看到李云泽在笑。我不是亲生的，他才是。
我们沿着小径走向高三的教学楼，明年我也要在这栋楼里奋斗了。我习惯性地站在李云泽的右后方，可以看见他的侧脸，但不容易被发现。走过高三教学楼，是小花园，里面有一棵老树，春天里满园飘香，花瓣纷飞。继续向北就是篮球场了。初中开始，我就经常陪着肖晓来看篮球。以前是看李云泽，现在只是看球。
我摇晃着脑袋，想着那些事情。不小心又撞在李云泽身上。李云泽低着头看我。
心不在焉。
我摸摸额头，低头看着鞋尖。而后抬头说，要不，我们重新认识吧。
李元泽把手放在我头上，像以往一样，我习惯地眯起眼睛。然而，放下来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整个怀抱。
9
青梅竹马
世上最美的事，大概就是你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你。
这个假期过得很有趣。他盯着我，我盯着他弟弟。我们一起写作业。晚上妈妈会照常端着盘子一起来吃饭。有时候就干脆在李阿姨家一起做事。
我和李云泽会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天，一起听歌，一起游荡。他偶尔开着校长的车载我去玩。不过大多数时候他是逼着我陪他爬山的。他说高三很辛苦，身体健康很重要。
他说的我都会听。
夜晚，我们会去姥姥家的院子里，一起看星星。身边的蝈蝈和蛐蛐叫个不停。
你在国外没有女朋友吗？
有。
很长的沉默。愤怒。
原来。
很长的沉默。郁闷。哎，妈妈说我还是个孩子呢。
是呀，像个童养媳。
我伸出手。还钱。
他笑了，像夜空中的星辰。
他说，想不想去国外读书？
我点点头，又说，爸爸会不同意吧。
小夕，你在雪地里昏迷的那天，眼睛一直睁着。他认真地看着我。你还记得吗？
我摇摇头。
我偶尔会想，当时你在看什么。
我最后的记忆是阳台上的奶奶。她一直看着我，我也看见她瞳仁里的自己。但是我却感受周身的黑暗，如同坠落深渊。
他又来摸我的头。说起他的高中趣事，在国外的生活和梦想。我就在旁边咯咯地笑着，知道不知不觉睡着。
他走时，为我预备了整个学期的学习计划，又是一堆资料和笔记。看着他惯用的黑皮笔记本和里面清秀的字迹，我就忍不住想笑。初中时肖晓常说，你姐姐绝对学霸，这笔记，这字儿也太好看了吧。是呀，字如其人。
送他走的时候，觉得时间好快。他说，小青梅，在家好好看书，不许跑出去闲晃。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强烈反对。我也没见过你骑竹竿的样子呀。
他笑了。一众大人也乐开了。
10
来不及的告别
高中毕业的假期。校长为我办了一个小小的成人礼。结束后，校长说，满二十就可以领证了。我傻傻地看着大家。妈妈一直笑，笑得我觉得好冷。
二十。两年后我就二十了。
大二，几乎所有人都谈恋爱了。我几乎就泡在图书馆里。一个人看书的时间里，会觉得他就在旁边盯着我。假期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最期盼每周一次的国际电话。那一周迟迟没有他的电话，我心底惶惶的。这种等待更是煎熬。直到母亲打来电话。
小夕，家里急事，你需要回来。
挂断电话的时候，我的手势抖的。妈妈什么都不说，只说必须回去。我正想着怎么请假，小六跑进来说，教导主任和辅导员都在找你，让你赶紧去行政楼办公室。怎么到家的，我全然不记得了。
母亲说完，我静静地坐下。父亲一直抽着烟。烟圈散去又出现，弥漫着。我的大脑是空白的，刚刚的话似乎又从耳朵里逃跑了。
后天遗体告别。
我想去看看。现在。
人还没回来。
我是想哭的。可是眼泪不是从眼角流在外面，而是直接窝在了心底。我感觉到身体里的氧气很少，大口大口地呼吸。我很累，很累。像是催眠。
我想睡觉。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第二天晚上，李云泽回到了故乡。登山，意外。我不敢看他的脸。只是远远地站着。
凌晨。我仍是睡不着。想起许多事。
他会低头帮我系鞋带，我皱眉头的时候他就会把水递过来，我直直地望着的一定是食物，我难过的时候都不会哭，我最喜欢他思考时候的小动作，最喜欢他认真做事的样子......
他什么都知道，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了。
遗体告别会，我一直站在外面。直到看到校长手里的盒子，眼泪在无法控制。
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我很久没有回家乡了。这次想好好再看看你。我们好好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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