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交待问题,否者这盘让你娃吃堆!”阴暗的审讯室里,我握拳猛的捶打了一下审讯室的桌子,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巨响。
“警官,我有什么都交待,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你叫我交待什么?你们有证据就弄我嘛。古惑仔”蚊子“一脸无辜,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手臂上的眼镜蛇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诡异。
“想好了再说…”
这时,审讯室里不合时宜的响起《阿丽塔》主题曲,那是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几年没有联系的朋友打来的。我烦躁的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设置成振动。
“你信不信,你这个态度,起点刑都是五年…”
“啵啵啵”手机在桌上振动,发出欢快的声响,仿佛犯罪嫌疑人拒不交待让它特别高兴。我生气的抓起手机,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我叹了口气,推开审讯室大门走了出去,同时手机滑动接听键,“喂,刘三姐,什么事?”
“忙吗?找你有急事。”电话那头传来粗嘎、近乎崩溃的声音。
“我在审讯室审讯犯人,什么事?”
“我被骗了,很多钱…”
“先去辖区派出所报案,我会关注这件事情,好吗?”
“嗯…”
刘三姐语带哽咽,挂断了电话。我的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我返回审讯室,继续劈头盖脸的轰炸古惑仔“蚊子”,尽管自己已经声嘶力竭,这只狡猾的“蚊子”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不认账。
深夜,凉风习习。
我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橘黄色的街灯打在身上,身后形成一条黑色的阴影追逐疲惫的自己。
刘三姐近乎崩溃的声音在我耳畔萦绕,挥之不去。
我抬腕看看手表,指针指向三点半,夜已深。我叹了口气,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我离婚了,那段时间很寂寞。侄儿子张扬见我过得很愁苦,于是,把我的信息上传到了珍爱网。一个月前,手机QQ一个陌生男子给我打招呼。我晕晕乎乎的回了个笑脸。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聊上了,他告诉我他叫吴昕,一个离异的上海外贸公司的副总。当天晚上,他发了照片过来,上面有一个阳关、帅气的男子汉的脸,英俊又不失成熟。对于嘘寒问暖的他,我怦然心动。虽然,我们仅仅在网上认识了几个小时。虽然,我已是过了四十的黄脸婆。当然啰,我也在内心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别信网上这一套,身边的朋友不是有许多上当受骗的前车之鉴嘛!
第二天、第三天,我们在网上聊得正欢的时候,我听到了敲门声。我打开门,一个快递员捧着一束玫瑰花,我接下玫瑰花,一股许久没有的感动袭上心头。我把鲜花放到窗台上,继续我们的聊天。阳光透过窗玻璃撒下温暖,仿佛一股暖流滋润心田。后来我知道了玫瑰花就是网友吴昕送的,但是我却是想不起何时告诉了对方我的住址,我高兴的得意忘形,尽然不知道毒蛇已经盯上了我。
一次,吴昕聊到了挣钱的事情,他偶尔玩玩,投入个万把块,一次就能挣上两千块。我最近手头拮据,不由得动了心。于是,吴昕教我注册了一个赌博游戏网站,我当晚投了一万块,第二天早晨收益了两千元。我和吴昕交往的第四天,我投入了两万,第二天回报了四千。
一个月过去了,我赚了十五万。
离婚的女人,过来四十都是豆腐渣。岁月蹉跎,青春流逝。我离婚了,但是我收获了爱情,还有财富,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东拼西凑的筹措了一百万,我要一晚上赚二十万,不对,是四十万。游戏规则要求,头上三百万,收益翻翻。我把吴昕也拉下水,他也筹措了两百万,加上我的一百万,我们下注三百万。虽然,我和吴昕甚至素未平生,我的情郎却是如此的信任我。世上还是好人多。天啊,我的账户上可是有天文数字的三百万嚯!
明天,我要把这段时间挣的钱提现,买一辆宝马敞篷车,风风光光的开到上海去见我的情郎吴昕。我们已经约好双方父母见面,我们要来个姐弟恋的闪婚。我要在我的微信圈发布我的结婚喜讯。
我一晚上盘算着未来的幸福生活,几乎兴奋得彻夜不眠。
今天早上,我打开手机注册的那个赌博网站,但是,我账户上的金额不是四百二十万,而是变成了零元。我不敢相信,以为看错了,于是揉揉眼睛,我又看了一次,还是零元。
我QQ联系吴昕,发现QQ已经被他拉黑。我拨打他留给我的手机号,电话打不通。我顿时天旋地转,晕倒在卧室的地上。
我这时才明白,我似乎是被男朋友吴昕给骗了。”
我仔细的浏览完上传在系统里的刘三姐的自述材料,脑海里浮现“杀猪盘”三个字。所谓“杀猪盘”就是以男女谈恋爱为幌子,慢慢接近对方后,先以小利诱之,慢慢的在网上的虚拟世界和受害人接触,继而洗脑,最后在互联网上实施大宗诈骗,不知不觉间,像杀猪般干掉你所有的钱。这是一种非接触类诈骗,一种新的电信诈骗方式。
据不完全统计,有近三十万中国人潜伏在东南方亚一带,通过互联网对我国的老百姓实施“杀猪盘”式的电信诈骗。
事后,我们追查了刘三姐提供的账户,狡诈的诈骗嫌疑人已经分别在多个账户上提走了上面的钱,无法继续追查。
案件侦破陷入僵局。
“你哪里来的一百万?”
“我借的高利贷。我的钱还有机会追回来吗?”
“希望非常渺茫……我们还在开展工作,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这类诈骗侦破难度相当大。”
“我提供的名字、电话,你们能抓到吴昕吗?或者说能找到吴昕吗?他的两百万也不翼而飞了,兴许他也是受害人。”
刘三姐的语气微弱,像得了绝症似的。
“你说的这个吴昕,说不定就是一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她只是一个键盘手,谁说得清楚呢,我们现在也是一抹黑。”
“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刘三姐回答时气若游丝,声音几不可闻。
记得几年前我眼中的刘三姐,正在小镇上经营一家小型工厂,精明、能干,连走路都带风,可是一个味道十足的美女老板呢。
一眨眼,数年过去了,直是物是人非,往事不堪回首。
未来的刘三姐何以能解决百万高利贷的困境,如何能从一蹶不振的阴影中走不来,继续美好生活?
我心堪忧。
手机屏幕上闪动的亮光把我从追忆往昔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你寂寞吗?我是你更加寂寞的莉莉。”我的QQ头像闪烁,我打开QQ,“加我微信吧,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咧嘴一笑,回了句,“是么?亲爱的莉莉。”
龙泉剑客
二O一九年八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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