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本应是发自内心自主的向往,但当它与责任义务挂钩时,爱就成了有条件、有限定的,“不爱”便等同于背叛!
你以为这是什么关系?恋人?夫妻?手足?朋友?都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亲子关系!如果你觉得不可思议,那就想一下你听到的、看到的身边或新闻中那些不和谐的亲子关系吧……
你从怀孕的忐忑到保胎的辛苦再到生产的生死一线一路闯过来,从你肚子里诞生了一个新生命。应该是喜极而泣吧?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应该为自己妈妈的身份而骄傲吧?……好像都没有。
推出产房回到病房的那一刻起,耳边就塞满了各种“教导”:你应该……你必须……因为你是当妈的……婆家定下个“只要孩子不要大人”的大政方针,随时抓我的把柄要“换妈”!原来我不过是个给他们传宗接代的工具,我也就是个代孕的,肚子里生出来这个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好吧,我尽量满足要求,哪怕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因为我是妈妈。我可以不睡觉,只为了给孩子喂奶;我可以不出门,只因为孩子出不去;我可以不用吃饭,因为要随时给孩子准备各种辅食去喂喂看他喜欢哪个……我甚至不用洗澡,反正老公也不会碰我,我也顾不上他,或者说不应该顾上他,否则我怎么算是当妈的呢?
哦,对了,重中之重就是:孩子不能病!孩子病了必须也只能是我这个当妈的罪过。要么是吃的不对,要么是穿的出问题了,实在没的可拍还可以来个“精神压力太大,吓的”……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啊,那就习惯一下被全家批斗的感觉吧,因为我是妈妈。
我让孩子自己吃饭而不喂他是我的罪过,我让孩子自己穿衣服,穿一色一只的袜子也不给他换是我的罪过,我做的饭大人吃得孩子就吃不得是我的罪过,我没及时送孩子去老人那儿让他们玩儿是我的罪过,送去之后累着老人了还是我的罪过……
在眼前看不下去,不让老人溺爱孩子是我的罪过,不按照老人教导的方式去继续溺爱孩子更是我的罪过,老人说“教育的事我们不管”,可无时无刻不在给孩子渗透挑拨离间的话,还拍照留证据随时准备让法律剥夺我的扶养权,似乎到现在孩子还在喊我妈妈本身就是我的罪过……
一晃孩子马上要上学了,我突然觉得精疲力竭,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我静下来深思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忙什么?想来想去,那些奔波劳碌和委屈羞辱好像皆因“我是妈妈”!如果我不是他妈妈还会为他做这么多吗?答案是不会!这个回答一出来我惊了自己一身汗!其实我并不爱他!如果不是为了对得起“妈妈”这个身份所必须担负的责任我对这个孩子不会付出这些,那这说明我对他是责任而不是爱!
这么多年我一直催眠着自己让自己认为我一定很爱他,甚至我催眠自己是为了让自己真的爱上他,但……
不都说父母是天然爱自己孩子的,孩子也是天然爱自己父母的吗?那为什么我需要强迫自己去爱自己的孩子?我不爱他爸爸吗?好像没有,比起对孩子,好像我对老公的耐心更足一些。我不爱自己吗?好像也没有,我清楚自己身上的优点和缺点,有自卑也有自信,甚至有些特质还是我引以为傲的。那为什么我不爱孩子呢?
回忆起和孩子相关的记忆绝大部分都是痛苦、焦虑、委屈、悲伤、抑郁、愤怒的,偶有几点温馨也像流星之火在漫漫黑夜一擦而过,留不下多少痕迹,在感情的天平上也加不了多重的砝码……有孩子之前,我和老公如胶似漆,我和自己父母谈笑风生,我和婆家众人客气有节……孩子落地那一刻起,老公忙得顾不上我,我父母眼里只有外孙子,婆家人更是要直接把孩子抢过去,恨不得直接说我儿子是他奶奶生的……
也许因为那时的因种下了现在的果,我面对只带给我无尽痛苦的孩子只有责任没有发自内心的爱,所以现在孩子敬我、怕我、听我的话但不亲近于我……恶性循环导致我更加找不到爱他的感觉,只觉得我的责任是给他“浇灌、培土、剪枝”,其余与我无关。所以当孩子去老人家住上几天时,我一下感觉世界回到了我的怀抱,我终于可以暂时做回自己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会让我短暂地自责,但也抵不住能放飞自我带来的幸福感!
我意识到这样的状态不能长久,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去爱孩子,爱这个带给我痛苦远多于快乐、和自己若即若离的孩子。但人就是那么可悲,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实话,我越是觉得“应该”爱,就越是爱不上;越是爱不上,就越是焦虑自责……
家庭斗争直到今天还在因孩子而持续,本来当妈是每个女人都盼望的幸福,怎么到我这儿亲生的就成了“养子”?我还要不要仅仅为了完成责任而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去扮演我儿子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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