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彷徨（1）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睛盯着我看，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预防的临时考，老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
我在朦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连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
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藐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
这里积雪的滋润，著物不去，晶莹有光，不比朔雪的粉一般干，大风一吹，边飞得满空如烟雾。
觉得北方固不是我的故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
我由此才知道硬吃的苦痛，我只记得还做孩子时候的吃尽一碗拌着驱除蛔虫药粉的砂糖才有这样难。
窗外沙沙的一阵声响，许多积雪从被他压弯了的一枝山茶树上滑下去了，树枝笔挺的伸直，更显出乌油油的肥叶和血红的花来。天空的铅色来得更浓，小鸟雀啾啾的叫着，大概黄昏将近，地面又全罩了雪，寻不出什么食粮，都赶早回巢来休息了。
我独自向着自己的旅馆走，寒风和雪片扑在脸上，倒觉得很爽快。见天色已是黄昏，和屋宇和街道都织在密雪的纯白而不定的罗网里。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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