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奶奶孙女小静顺利地入了校,读完一个礼拜之后,按我事先给她实践过的公交路线,自己坐公车到了我们家,这周周末连着中秋节,连续放三天。
乐乐和悠悠俩兄妹当然开心极了,围着小静姐姐讲新学校见闻。我也饶有兴致地听着。
小静把长长的刘海扎进马尾之后,整个人显得自信开朗了许多。她睁着大眼睛,边笑边对她的听众说,我们的何校长最好玩了,每天早上带着扩音器,号召全校师生去跑步,嘿哟嘿哟自己喊口号,唱流行曲,都是些过时的,但他换成实事政治话题,换成语文里面的诗词,一下子就变得很亲切啦,大家嘻嘻哈哈就能活动半个小时。
乐乐大声说,嘿,跟何家振很像哈,讲话没正经!
我说,不能这样说人家,这是人家的风格,看,你们都这么喜欢啊!
早读时,校长会带着科任老师来检查背书情况,第一个早读不知道不要紧,第二三个早读还是一无所知就不得了,何校长会叫这个学生跟自己合影,然后放到学校进门大屏幕上,还要打上字——我多了一个好朋友!什么好朋友呢?跟何校长一起去他办公室继续背咯,何校长还要说,谢谢你陪我待办公室。所以,我们的早读效率很高,一个早上不敢开小差啊。晚上自修也是一样,我们是家委会召集志愿者家长管理,何校长抽查,但是他好多晚上都在,老师们晚上不用待学校,晚自修还安静,效率高,不可思议吧?
何校长记得所有老师和初三学生的名字。过生日的所有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大屏幕上。好开心啊,我一来就上榜啊,和副校长握手合影,照片也会出现在大屏幕上。照片还会发给家长保存,可能我的会发给阿姨您,您到时候再发我好啦!
我连连点头,小静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得的光芒。
小静接着说,我以前上学的学校,校长不要说跟我们这么亲近,连人影儿也看不到,我才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几个校长!学校生活每天都一样,老师学生都死气沉沉,后来读到初三,问题学生好多,学生中要是谁爱学习,还要被笑话呢!
小静看大家听得入神,接着说,这个学校就不同啦,老师们每天上课都高高兴兴的,对我们很关心,大家可爱学习,谁提问了,老师会当众表扬。谁的题把老师难倒了,老师更高兴!听以前就在这里上学的同学说,期末考试谁考得好,何校长会带着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把奖状送到孩子家里……哎呀,我奶奶要是看到我也被送喜报,该有多高兴!她准会把自己最爱的两只老母鸡拿来送给何校长。
小静的话让大家都笑了。我笑着说,我小时候读书,学校也有送喜报的传统,家里见老师来,还会放鞭炮,村子里的孩子一路围观,好热闹!
乐乐冲过来叫,妈妈,我也想上这个初中,好玩!可以和校长一起玩!我们现在的校长走路都是这样的。
他在我们面前,故意把头昂得高高的,挺着肚子,迈着外八字,还不时指指点点。悠悠跟在后面学样,被哥哥挤到我身边。
我们都笑得在沙发上歪成一团。
晚上,我们吃完饭,婆婆照旧去跳广场舞,李贵阳开车带我们几个到郊区一个小湖边走走。我们慢悠悠地散步,唱着不着调的歌,最后在一张石桌上坐下来,摆开好吃的,大家一起赏月。
月儿在树梢上,清朗,明净,一切都显得轻松而愉快。
我们笑着,把餐包打开,把月饼和水果都切好。大家边吃边说些笑话。后来决定大家每人对月亮说一句心里话。
小静认真地说,我要考个好高中,争取读个好大学。
乐乐笑哈哈,我想读个好玩的初中。
悠悠说,我想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他们催促我和李贵阳也来说说。
我苦笑一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愿望,一定要说的话,其实最想睡个一两年,但是又怕把孩子们吓到,于是说,我么,当然最希望的是你们的梦想都能实现咯。
李贵阳缓缓地说,我么,当然是和妈妈的想法一样咯!
他想微微地笑一下,无奈,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别扭。
孩子们沉默了一下,就说自己的去了。
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并迅速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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