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化鱼入梦来

爷爷化鱼入梦来

文/宋雨霜

2009年4月上旬的一天，我在高中学校上自习。班主任让我接电话，妈妈告诉我爷爷走了。那一刻，眼泪喷涌而出，我在班主任雪梅姐的怀里痛哭。雪梅姐安慰我，平静下来后，我想请假回黔江老家。

可是，妈妈却告诉我，爷爷已经下葬了。我赶回去，也见不到爷爷了。之后的两个月，周末独自在寝室，我边洗衣服边哭。四月五月的重庆，雨水充沛，我的眼泪亦是如此。

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成了我这几年的最大遗憾。我的爷爷离开我已经7年多了。他在另一个世界护佑着我，一如童年时期对我的关爱。我时常梦见他，在梦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话。有时，我又梦见他给我做饭，就像很多年前在老家那样。

儿时的我和姐姐留守乡村，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放寒假暑假就去外婆家度过。上学的日子，早上奶奶起来帮助我们做早饭，还要准备一天的猪食。

爷爷是个理发师，在乡下被称为“剃头匠”。每次赶集，我和姐姐就去爷爷的摊位前要一块钱，买油汤圆和其他小零食。回到家里，爷爷也会给我们带回美味的芝麻梗儿，我们吃得欢快极了。爸爸妈妈不在，爷爷就是我作业本的负责人。每次语文日记本上，都会签上爷爷的名字。

空闲的时候，爷爷也会教我打算盘，还有练毛笔字。他一边抽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很有意思。爷爷告诉我，我的爸爸以前读书不错，考大学时可惜差了两分。爷爷希望我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出人头地。爷爷在农田里干活时，我带着奶奶做好的午饭去田里送给他。爷爷在田坎上吃饭，我就围着田坎转圈圈，他总是叮嘱我不要转晕了掉进田里。

还有好多关于爷爷的回忆。可是如今，我只有这些回忆了。

我再也听不到爷爷喊我的名字了，我也听不到他抽烟“吧嗒吧嗒”的声音了，再也不能听他讲那些古老的故事了。爷爷离开我的现实世界，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昨夜，他变成一尾鱼出现在我的世界。

梦里，我和奶奶在房子不远处的田里挖芋头。累了，我就在池塘边休息。那个池塘，是以前爷爷苦心经营的一个小鱼塘。爷爷说镇上的鱼卖得太贵了，他就自己养鱼。

爷爷从镇上买回鱼苗，自己挖好鱼塘蓄水后，就把鱼苗放在塘里。爷爷总去鱼塘放些蚯蚓和粮食，我也跟着去。看着那些小鱼苗，我想何时才能吃上肥嫩的鱼肉啊？终于，爷爷的付出得到回报。过年时，我家吃上肥美的鱼肉啦。

可是现实生活中，老家的这个鱼塘却已经干涸了。

梦里的鱼塘，清冽无比，大鱼小鱼游来游去。突然，其中一条鱼，游到我的脚边，停在那里，摆着尾巴，似乎想和我说话。

我也盯着这条鱼，可是很遗憾，我不懂“鱼语”。我朝着奶奶喊“奶奶，这条鱼盯着我看呢”。奶奶走过来，说到“说不定这是你爷爷变的，他在和你说话呢”。听到奶奶这样说，我的眼泪流下。我用竹篮把鱼捞起来，轻轻摸着。奶奶说，放回去吧，不然鱼儿缺水会死的。我赶紧把鱼放回池塘。

不知何时，我醒了。

鱼塘不见了，鱼也不见了。

醒来后，没有爷爷，没有奶奶，只有城市的车马声。想到梦里的一幕幕，我的眼角再次湿润。

我亲爱的爷爷，您也知道我在回忆老家的鱼塘么？您化成一尾鱼进入我的梦里，是在问雨儿过得好不好，对么？

爷爷，如今老家的鱼塘已经干涸了，您给予我的抚育和精神滋养却永远润泽我心。

爷爷，你在天堂还好么？如果您也念着我，请时常进入我的梦里，和我说话，鼓励我。

爷爷，我如今已经是一名硕士研究生啦。我实现了您的期望，成为一名大学生，多想您能在现实世界和我分享求学的旅程。

昨夜，您化为一尾鱼进入雨儿的梦境。您深情地凝望让我感动，您来自天界的牵挂让我感恩。愿您在天堂安好。

爷爷，等放寒假了，我回到老家，去您的坟前，带给您喜欢的包谷酒和旱烟。我会慢慢向您诉说成长的故事，您会听到，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