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美女纨绔公子神情不悦 入校园穷困书生心事重重

第五章

见美女纨绔公子神情不悦

入校园穷困书生心事重重

校园内挂满了欢迎新生的标语，五颜六色的彩旗插满大门口的每一个角落，四个又红又大的氢气球飘荡在校门口上空，这里环境非常优美，有绿茵的草坪，有枝繁叶茂的高大梧桐，有喷着巨大水柱的喷泉，有桂花树散发出的馥郁芬芳。校园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就是我即将生活的地方，是我跳出农门后暂时享受胜利乐趣的地方。它坐落在L城的西南角落，一条大河迂回着从它身旁流过，牵引堆积出了一座四面环水的岛屿，一座名叫“云雾桥”的单孔拱桥是连接它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听本地居民讲，岛上以前栽满了桃树，每到春天，岛上桃花盛开，蜂飞蝶舞，所以便有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桃花岛”。遗憾的是由于学校近几年不断扩建，许多桃林已被人为毁掉，只余下少得可怜的几亩还在倔强讲述着它作为桃花岛的故事。

“潇雨，我在这！”正当我和黄明敏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时候，严朗终于出现了。

表哥严朗在这所大学读大三，是母亲的大哥的独生子，也是这所学校有名的“混世魔王”！

见到我，严朗特别高兴，脸上堆满胜利者的喜悦：“终于把你盼来了，今天我可是推了好多重要的事情，等了你一天。哈哈，北大清华不要你了吧！看你能耐大的，不是从来瞧不起我这样的学渣吗？”

  这是严朗在故意挖苦我，以前跟我谈起考大学的事，我总是以北大志在必得而自居，不成想这次兵败麦城，被发配到这里。为此，高考分数出来后，我把自己锁在屋里，一个星期都没有出足。

  虽然我知道严朗是跟我在开玩笑，但是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敏听到这番话，脸上一阵阵发红。

严朗的性格就是如此，从小油腔滑调，用小舅的话说就是不学无术，专门爱弄坑蒙拐骗的活儿，但因为有着一副俊朗的外表，倒也在胭脂市场上很有行情。

    严朗迅速觉察到了明敏的异样，双手一摊，作出耸肩的姿势，嬉皮笑脸地说：“开个玩笑咯，行李呢？”

我指了指堆放在校门口的行李。

“这么多东西！”严朗见满地的行李，夸张地大叫。

“你应该知道是谁的。”

严朗看了明敏一眼，才向明敏伸出手，感觉并不是很热情：“欢迎前来报到，黄家大小姐！”

我当然明白严朗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明白他为什么对明敏表现得有些冷漠，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样的情感也一直在我心中集聚，以致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我对明敏的情感判断。

这还要从黄海生和外祖父之间的故事说起。

听坊间传闻，外祖父当年之死好像也和黄海生有一定的关系。这虽然已经成为了历史，但这种家族的纠葛，历史的恩怨却并不容易淡忘，其传承出的无穷力量一定也会多多少少地渐浸到我们这代人身上。

外祖父姓严名实，出身于书香门第，是当时全县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曾在南京外务局做过事，后来因为外曾祖母思念儿子，日思夜想，家书不绝，便辞职回家侍母直到老太太终老，因此，也就耽搁了事业，只好暂时在家开馆教书。外祖父生了三儿两女，但有一儿一女先后夭折，只留下大舅严子陵、小舅严子训和母亲严子菁。后来由于某些原因，遭到黄海生公报私仇，外祖父在悲愤中忧郁而终。

外祖母含辛茹苦，将三个孩子拉扯成人，虽然穷，但有骨气的外祖母始终坚持让三个孩子进校读书。大舅年纪要比母亲大五岁，比小舅大八岁，高小读完后，无论外祖母使用什么办法，都不愿意读书，十四岁便像成年劳力一样到地里干活。靠着大舅赚工分，妈妈和小舅才继续得以读书。但是在母亲小学快要毕业的时候，家庭原因阻断了她继续求学的美梦，在强大的舆论压力面前，母亲不得不放弃学业，加入生产队劳动大军，对此，外祖母毫无办法。之后，无论生产队如何阻挠，在外祖母顽强地与大队书记、生产队队长抗衡后，小舅得以继续学业，后来考取了县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乡村当了一名老师。80年代中期，小舅被乡教委调到乡里，后被乡委书记看中其文笔，又借调到乡政府担任秘书，1994年前后又被调进县政府，继续担任秘书，后来当上了乡长。母亲参加劳动后，经过磨练，长相甜美的她，上山能砍树，下田能犁地，是整个大队公认的村里一朵花。可是就因为家庭成分，23岁了还没有媒人敢上门，这在当时的农村，女子23岁基本上意味着嫁不出去了。

而1973年祖父从市二监获释后，继续由所在生产队负责劳动监管，当时父亲已经18岁，祖母早就改嫁，妹妹也已饿死，如果不是靠爷爷寡居的小婶收养，早就夭折。父亲与刚刚出狱的祖父相依为命，一贫如洗的家境，衣衫褴褛的穿着，半夜躺在床上都有可能被揪起来接受批斗的不得安宁……真可谓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哪里还敢有奢望娶媳妇。

或许是因为有着相同的家庭背景，同病相怜的母亲和父亲开始了极为隐秘的往来，在白天，他们不敢说话，甚至连多看彼此一眼都成为了奢侈，为此他们之间订立了盟约：最早上工、最早下工、最后出现在食堂，利用这少得可怜的时间，静静地劳动，无言地对视。直到1979年，这两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可怜得不能再可怜的家庭和她们的子女才拥有了恋爱的权利，经双方家长同意，非常寒伧地将婚事办了。

    我和严朗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严朗从小异常活泼，深得祖父的喜爱，祖父经常跟我们讲以前的故事，其中不乏多有对黄海生的贬斥和嘲弄，受此影响，所以严朗对黄家人很反感，明敏便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牵连。而我，也多少背负着这样的心里负担，高中三年来，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明敏，也没少和严朗谈起这样的话题，一开始严朗坚决反对，表示人不可没有骨气，没有血性。他认为，既然黄明敏是黄海生的孙女，那我就不能爱上她，否则就是背叛自己的家族，不过后来，尤其是严朗上大学后，态度有所缓和，经常跟我说的是随缘就好。

当然，这一切，明敏都不曾知道。

“咱们先去宿舍。”严朗挑了两个最轻的背包，径直向前走去。

我们将明敏送到大一女生宿舍，初步安置妥当，我跟明敏叮嘱了几句，便去找宿舍。

大学不比高中，校园就像个小镇，食堂、教学楼、图书馆、宿舍、开水房、体育场、花园、水池，一应俱全，该有的都有，简直就是个独立的王国。

后面的饭卡、报名缴费、体检缴费等等，严朗都带着我认真地一一落实。到了快天黑的时候，他扛来一个蓝色的大袋，里面装着两套盖被、一床垫被、一张蓑笠床垫和脸盆牙膏牙刷之类的盥洗用具。

“终于搞定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严朗，我一阵感动，“明敏那边怎样？”

“放心吧，都搞好了。给，这是她宿舍的电话号码，还有200卡，你没事可以给她打电话。”严朗看着我，不怀好意地傻笑。

“想多了，其实我——”

“我知道你是单相思，不过别灰心，这事包在我严朗身上。”

“你不是一向反对我和她之间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朗打断了：“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何况几年不见，这黄家的丫头，还真是出落得花容月貌，水灵灵的。如果，我说的如果，如果能好好玩玩她，岂不正好报了你的家仇？”

“你说什么呢？严朗！如果我要追她，那我便是真心喜欢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始乱终弃么？”虽然是从小一起玩耍长大的表哥，但我也不能容许他这样糟蹋明敏。

严朗见我动怒了，便不再说话，胡乱地给我铺了几下被褥，“好了，这就是你的新家，既来之则安之吧！”

见我还是有点不悦，严朗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烟，娴熟地点了一支，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常常的烟雾：“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上这丫头了！说真的，好事，好事。”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过去没什么不打紧，要紧的是现在和将来，这丫头条件这么好，我看就凭你这样子，棘手，你不知道现在的大学都是些什么人。”严朗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接住说，“大学生穿成这样，哪里行，我那里正好有几件刚买的衣服，等会给你拿来，那可是一次水都没洗过！”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买不起新衣服，所以母亲每次去外婆家，舅妈总会拣一些合身的衣服捎给我，所以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在穿严朗不要或者穿剩的衣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小时候生长在农村，周围的伙伴家里都很穷，没有多少可以讲究的，进入高中后，去县城读书，同学们都穿校服，衣着差异倒也看不出来，这次到大学读书，家里也考虑到了这点，母亲领着我去那种杂牌店花了100多块钱，给买了一套像样的衣服，没成想还是入不了严朗的法眼。

“我是学生，又不是时装模特，觉得这样挺好。”虽然内心我很赞成严朗的观点，但嘴上却并不认可。

我和严朗正在收拾宿舍的时候，“乌拉拉……”严朗的手机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