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道,绿苔芳草,柳絮清泉。风自向南,徒漫起,一城烟絮。
纷纷扬扬的柳絮,飘落了就飘落了。如果,偶遇一湖温蕴潋艳的湖水,便能在波澜微漾的水痕中缱绻,继而渐行渐远。或许,会在某一个雨后的黄昏,在虹光与朝霞的映射下,与一片落叶,一瓣飞花,一截枯枝,甚至是一块青黑、漫布草癣的石头为伴。
柳岸旁,昏黄色的落日余晖缓缓退去,风从兩岸轻拂而过,如素手随意的拨动,便从柳梢,从青石道上扬起点点的白色,飞旋而起。四散,飞舞,又渐趋近轻柔,像中夜清冽的月光,缓缓的轻移、漶漫。亦如误落而被揉碎了的星子,随意的散落,在水面上划拉出点点星痕。继而在渐染的霞光中逐渐归于平静,慵懒无骨的靠成一团团,一丛丛,甚至是一片片,静静的沉睡在青石绿苔上。
在林姓女子的眼中——那如水波般柔弱、蹙眉便泛愁的女子的眼中,“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隔着的是岁月的忧愁和人世的无奈。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柳枝落絮更多的是离愁——“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杨柳垂垂,柳花飘坠。折柳惜别,却从没有“留”住过远行的人。
待到旧时烟柳又满城之时,陌上柳絮早就不仅仅是一抹春色,它已化身为大部分人的笔下丁香,更细化成了离人记忆中的旧时柳岸与眉头轻憾。
然而,于柳絮本身而言,它不应负上如斯缠绵而又无法剥离的愁绪,它应是自由而轻灵的。在骄阳晴空下、在柳岸红墙下、在稚子的发梢上,甚至是在三月的微风中,自由自在的飘扬。风吹不散,雨落无痕。在春花烂漫、明艳娇媚的群花中不经意地轻轻滑落。
即使是坠落在泥土里,也是以空灵而遗世独立的姿态,不悲不喜的轻伏在泥地上。偶遇一阵袭地的风,轻托而起,又继续在蓝天白云的九天上遨游。而不是,不是沉默地蜷缩在泥水中,卑微的仰望高枝。
三月生春雨,四月树繁花,五月行暖阳,而初春的河岸如果没有柳枝轻扬、没有落絮纷飞,注定还是残损的。即使有庭前初声的清脆、陌上新蕊的娇媚,亦不能填补它的孤寂。柳絮,它不仅是初春色彩的补充,更是是婆娑于幽静处的心灵慰藉。“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微风不燥,细雨如丝的季节,满园春色也因这满城风絮而沾染上一分娴静与几丝温柔。
或许,它没有清泉激濯,绿松滴翠,红枫流火的惊艳。亦没有晨钟暮鼓,空谷清啼,远寺梵音的禅意。但是,杨柳轻垂,柳絮飘飞,却已尘世里难寻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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