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善良的人,曾经对柳絮都那么温情陌陌。
童年的记忆,自然少不了柳絮。
童年的柳絮酥软、滑润,晴空中,稀疏的几朵朵,挑逗我们的童趣,池塘边柳絮随风飘来,我们伸出双手,期盼着她停落,风一吹或手轻轻抖动,她又袅袅娜娜地飞去,把我们的视线带的上下颠簸,忽远忽近,拖拽着我们小腿嘻笑追赶。柳絮停落在怒放的月季花丛,丝丝缕缕,粘在花的眉梢,故意抢占花的风头,在梢头晃晃悠悠。跌落在新翻的泥土地,便撒泼一躺,被风一吹,聚拢在田凹间,一片茸茸的洁白,任由我们捡起,酥酥滑滑,捧在手心,轻轻一吹,像挠开了少女的笑点,柳絮又咯咯地飞散开去。又像一朵蒲公英,在我们凸起的嘴唇前,借着温热的气流,带着我们的笑声飘飞。
阿婆路过,瞄了一眼柳絮,嘟哝道“柳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婆有一肚子的故事,我们一听,赶忙围着阿婆,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柳絮也有故事。从前有个男娃,几岁就失去母亲,父亲给他找个继母,继母还带来一个孩子,和他差不多大,父亲经常在外做工,一做就是几个月,冬天,天寒地冻,继母给男孩的棉衣、棉被缝制的特别厚,比自己的孩子还厚,父亲和邻居都夸继母仁慈,但男孩天天还是都冻得瑟瑟发抖,手脚还生出不少冻疮,半夜冻得实在睡不者,就跑到羊圈里,搂着山羊睡觉,晚上父亲发现后,用手扯拉孩子,由于用力过猛,棉衣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从衣服里撒出一地柳絮,被寒风一吹,整个羊圈都白了。阿婆说,棉花穿在身上是暖的,柳絮则是寒的,越穿越寒。
从此,我对柳絮就多出一点寒凉的记忆,但柳絮依然美在我心。五月的天气晴好,和风习习,一早走在上班的路上,邂逅了漫天飞舞的柳絮,这越来越多的柳絮,气势汹汹,我还是有点紧张,赶忙拿出口罩,就在我疏于防范时,一朵柳絮钻入鼻孔里,酥酥痒痒的,我禁不住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斯文扫地,这该死的、乌泱泱的柳絮,我开始厌恶起柳絮。
有一坨柳絮还挑衅地落在我的眉梢,意欲宣布主权,我气恼地用手驱赶,抬眼望去,满视野的柳絮,前仆后拥,被满视野的行人驱赶,大家都偏着头避让,斜着眼打量,出门时早早把口罩戴起,没有口罩的,也腾出一只手,护着口鼻,不给柳絮有隙可乘,有的防不胜防,同我一样,打上几个响亮的喷嚏,随即对柳絮诅咒起来,厌恶至极。 图片来自网络走进办公大楼,地面上,台面上到处有不请自来的柳絮,它们顺着门逢,借着风势,翻滚成大小不一的小球,在过道上滚滚而来,我拿起扫帚驱赶,竟无能为力,它恣意地翻滚,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散落一地,躲到角落里,再闻风起舞,我也只能颓然坐下,随了它去,只管把口罩严严实实地包好。
突然想到闺蜜,这几年,她和柳絮正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看过良医,用过良药,均黔驴技穷,望柳絮兴叹!前年初夏,见到她,她就躲在室内,不肯探出脑袋迎接她远到而来的闺蜜,我便心生不悦,刚想“责问”,她抬起头来,吓我一跳,那曾经让我妒忌的脸,烙满了玫瑰花瓣样鲜红印记,凹凸有致,一看就想到过敏,我开了句玩笑“美容换肤呀?”闺蜜见到我,依然很开心,听我这么一调款,有点气恼地说,“都是这可恶的柳絮。”我才发现,她一双裸露的手臂也有同样的印记,这过敏物,我就了然了。“呦,老都老了,还变得如此娇贵,过去也没见你对柳絮过敏呀。”“是呀,可能现在柳絮太猛了,这个季节,我都不敢把一丁点皮肤暴露出来,你看。”说着,她取过一顶帽子,我差点又没心没肺地笑了。帽子周边悬挂着轻纱,带着头上,长长的纱围堆叠在肩膀上,像父亲养蜂时戴的防护。“这样少许好一点,细小的絮挡不住还是过敏,严重时,我憋喘的透不过气,害得我这个季节都不敢出门.....”听着闺蜜血泪控诉着柳絮,使我对柳絮越发厌恶起来。仿佛,这漫天飞舞的柳絮都是从继母缝制的棉袄里飘飞出来,带着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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