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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手捂着肚子,坐在院子里那把竹椅上,脸色有些蜡黄,不时打着饱嗝,从嘴里向外吐着一些粘液!
母亲从腰间摸出那把用红布拴着的钥匙,搬了把椅子朝屋里走去,屋里大衣柜顶上放着一只木箱,母亲站在椅子上,把木箱搬下来放在地上,用钥匙打开木箱,从箱子里拽出一个布口袋,她盯着口袋左瞧右看的,一边去解口袋上上扎紧的鞋带,一边嘀咕着:"怎么又少了⋯"!
布口袋里装的是那二分"自留田"(分给每家少量土地,可以自由支配种农作物)里收获的花生。父亲的胃一直不好,年轻时,在村里当村长,工作杂乱,吃饭也不及时,往往饥一顿,饱一顿的,时间一长,胃就开始反抗,各种不舒服接锺而来,吐酸水,打饱嗝,"醋心"(父亲总是这样形容,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母亲不知听谁说的,吃生花生能养胃,于是那二分自留田那些年一直种花生,就没换过别的!
花生在当时也是稀缺的,种子也很贵,公社的供销社也不见得每季都能有种子卖,买的少,他们也不想进,卖不出,天热了容易生虫发霉,还容易被老鼠偷吃,糟贱了粮食!母亲还是托了熟人在别人家里买了一些花生种!
二分地的花生,精心管理,也收不了多少,再加上"地狗子"(地里专爱偷吃花生的贼!一种虫子)的破坏,能收十多斤,已算是不错了,有时还要看老天的"脸色",该收成了,若天天下雨,花生就会在地里发了芽,那就全白废了!
母亲用旧衣服做了一个布口装,洗的干干净净的,每年收了花生,仔细去除花生上的泥污,晾晒干了,把带壳的花生装进布袋,扎紧布袋口,放进木箱内锁上!母亲一直随身带着那把钥匙!"防老鼠"!
父亲每次胃不舒服,母亲就会打开木箱,抓一小把花生出来,剥去花生壳,把红色的花生米送到父亲手里,在那看着父亲吃完,她才会忙别的,"你父亲是咱家的顶梁柱,全家人都指望着他过日子,他身体若垮了,我们都得去喝西北风"!这是母亲常在饭桌上说的的话,花生便成了父亲在家中"地位"的"专供",我们几个只能眼巴巴在边上看着,谁都不敢在母亲面前表露出"想吃花生"的欲望!
母亲上一次拿花生,就发现花生少了一些,一瞬间也怀疑过,但钥匙一直带在身上,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吧!这一次花生又少了,母亲每次拿花生,标准一小把,可布袋里的花生这一段"噌噌"见少,母亲更加怀疑!
趁着好天气,母亲把哥那屋的被褥拿出去晒晒,哥那汗脚脏了也不洗,满屋子臭哄哄的,母亲把床铺掀了个底朝天,透过床板的缝隙,看见床底下有一些细碎的花生壳,母亲喊来大姐帮忙,把床整个从原来位置上挪移开,床底下那一片花生壳"赤裸裸"地暴露出来,母亲的脸色很难看,大姐吓得大气不敢出,"这一顿胖揍,哥肯定是逃不掉了!"
哥不知啥时跟人学会了吹口哨,甩着书包,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几个都站在院子里看着他,母亲拿着扫帚就等着哥回来,那些花生壳罪证一般堆在哥的床前,"说,这哪来的花生壳⋯",母亲眼里冒着一股"杀气","我也不知道,是老鼠,肯定是老鼠,是它拉过来的,你看壳这样碎,就是它咬的⋯",哥还在那狡辩,母亲扬手一扫帚向哥打去,得亏哥机灵,一下闪开了,母亲更加气恼,满院子追着打哥,还是父亲回来劝说才罢手!
后来,听大姐说,是哥偷走了母亲的那把钥匙,趁母亲不在家时,抓了一些花生藏在自己屋里,等所有人都睡了,他半夜爬起来吃,吃完还不忘记伪装一下花生壳,用脚把它们踩得稀碎,然后用扫帚扫进床底!他认为这样就能能嫁祸给老鼠,谁知还是没逃脱母亲的"火眼金睛"!
从那以后,每逢过年过节,母亲也会炒上一些花生,吃着花生,总会说起"老鼠偷吃花生"那事,哥都会拿眼睛狠狠地瞪我们,用花生壳砸在我们头上"吃你们的,这么多话",一桌人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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