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母亲节：此情可待成追忆

                写在母亲节。一直以来，母亲对我而言时不可碰触的词语，母亲离开我十二年了，每当想起她，都是追悔，都是对自己的不可原谅，在她离开我的早期几年，几乎每晚泪流洗面，无法遏制的追忆，无法克制的心疼，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好好做她自己女儿，我愿意细细体会做女儿的幸福，好好走进她的世界，走进她们内心，走进她的历史，走进她的记忆，认真真真地做她的小棉袄。

        而来生是否还能遇到她我不知道。在母亲67岁的人生中，她历经磨难，究竟她有多么辛苦和不易，我是去年阅读五姨妈写的褚氏家族史中看到的，并与五姨妈进行了更深入的了解。看着花甲之年的五姨妈写在稿纸上的大钢笔字，几乎用最大笔墨写了我的母亲。五姨妈与母亲的感情最深，写起来文字虽然多数是原始记录，我依然能感到她对母亲的深情，了解了母亲那么多我与她相处之的时光里不知道的历史，一再泪流满面，原本我应该是母亲最好的倾听者，而我从来都不屑听那些陈谷乱麻的往事，我没有耐心，不仅如此，我有时对母亲一再讲到的过去的故事表现出不耐烦，有时还加以制止，我完全不换位思考，没有考虑过她视我为知己，视我也会最亲近最信任之人，视我为她的小棉袄，我认为她啰嗦，认为她老旧，认为她总生活在过去的记忆中，于是我永远地错过了我的母亲，甚至连她的出身，连她的喜好，连她对女儿的基本需要都粗于感受，我对她储存在阳台的垃圾，对她不舍得扔掉的所有物品都心怀反感，惟独没有替她着想，曾经她曾活得多么苦难，她曾经在年少的时光为了养家而吃尽苦头，到了结婚后，她依然为了大家族的生活而过劳。

        我曾大声嫌弃她的啰嗦，冬天逼我多穿衣，逼我多吃饭，她一遍遍以她的委婉又不失明确的青春期教育……而她离开我后，再也没有人如此着急地逼迫我，原来之间只有母亲才会对我如此，而我永远地错过了，现在到了心理沉静的年龄了，而母亲退休后最需要与我沟通那些日子，我总是心浮气躁没有耐心，我忙于工作，醉心于任何人对的需求而忙碌，我热情善待我的同学，我的学生，我的朋友甚至陌生人，却恰恰觉得妈妈每天都在家里，有的是时间陪伴，常常没有耐心听她说话，没有专门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听她的倾诉。对母亲而言，我是有罪的，不可饶恕。

        我不知道母亲最喜欢吃什么，那时候物质生活海不够富裕，小的时候只有温饱，最喜欢母亲炒的土豆丝，她总是看着我和弟弟们吃，脸上荡漾着幸福，哪怕现在努力回忆，我也想不起来她喜欢吃什么，等到生活条件好了以后，母亲似乎没有很好的胃口了，生前最喜欢喝的是弟弟从家附近的饭店买的菌汤，其实也没有喝多少。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没有文化的家庭出身，不似我的父亲家出身望族、书香门第，母亲老师范毕业，却一直半工半农。在她娘家，因为没有男孩，她被外祖父母当作男孩使用，不让她上学，虽然外祖父母都是私塾出身的文化人，独对母亲的要求苛刻，母亲看着同伴上学很羡慕，就在学校教室门外蹭听，直到感动了老师，老师到了外公家说服外公外婆，他们才勉强把母亲送到学校，母亲的学习生涯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而且，她少年老成，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她要兼顾上学，家里有农活，还有时为了家庭的事情而独立担当于社会，当时因为外公出身不好，经常受到干扰，母亲屡屡代替外公儿出面。即使她当了老师，家里把她当作顶梁柱的身份一直没有改变，母亲坚强地承担着家庭的大小琐事，外公去世后，他基本作为男人使用，承担着外婆及姨妈们的大家。

        原本结婚是幸福的事情，而父亲家家族虽然在解放前是望族，等母亲嫁过来的时候便是贫民家庭，又是一个大家族，所以母亲成为老师，农民，媳妇，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一直透支自己的身体延续着众多角色，而且都做的尽职尽责，母亲四十多岁已是满头白发，那不忍回顾的白发。曾梦见见母亲，最醒目的依然是母亲的白发和早生的皱纹，醒来忧伤很多天……

        母亲早衰，年轻时的过劳和忘我让她积累了严重的关节炎，到55岁以后，走路越来越困难，我也曾和弟弟四处为她治疗，收效甚微。每次我回家，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坤，你再多呆一会，我们多聊聊”，而常常我已忙碌为由就离开她，母亲看我欲走的样子，总是提前把海绵垫放在门口，等我下楼的时候，她便一手拿着海绵垫，一手扶着楼梯，以她最快的速度下楼，她怕她下楼慢了，就不见我的踪影，我等她下楼，她会抓住我的自行车把，一步一步我们沿着临沂一中那条通向大门口的长道边走边往前去，后来母亲走路愈加困难，她便做在路边，目送我离开她，现在不敢设想那时她是什么心情，与自己的女儿随心所欲的相处聊天的时光居然那么奢侈。

        在无数个母亲节的日子里，我缩在自己的内心里，不敢面对一切关于母亲节的鲜花，母亲节的礼物，母亲节的歌声，我还在心虚，没有足够的强大回顾与母亲相处的短暂时光，不敢回顾那些我不曾认真对待的感情，不曾用心的孝敬。

      在我自己当母亲的二十多年里，我也不具备很多优秀母亲的温柔和和细心，常常忘记女儿对我的需要，为了工作和学生，我能拿出百分的耐心和热情却忽视女儿的感受。我粗疏，不善于烹饪，没有研究孩子成长的生理规律，使得女儿没有按照我期待的身高成长；我因为自己是老师而自以为是，没有很好地关注女儿情商，康商，心智等更全面的成长，乃至她要在异国他乡独自承受成长的苦恼。

        对女儿，我尚有成长改变的机会，而对于母亲，我将永远没有荣幸了，我要把母亲的大度，善良，宽容，和不绝的爱传递给女儿和更多的后辈，善待母亲的角色，不辜负母亲对我的培养。年少的时候，母亲最喜欢带我出门，我因为懂事，因为可爱而使母亲自豪，而今我依然要好好努力，让另一个充满花香世界里的妈妈依然能感知她女儿的诚意，努力改变。

        在婆婆也离开我的几年里，我更深刻地感受到内心的虚无，从此不能享受母亲的爱，从此没有母亲的关怀，从此没有孝敬母亲的荣幸了。

        母亲节，在会场却不能克制的走神，以此记录，告诫自己，也提醒能看到此文的人，务必善待母亲善待一切母亲，她们都值得我们付出最深刻感情和最细腻的情怀。

      我此刻与西方宗教有一种契合，那就是，如果上帝真的能够听到，我愿意赎罪和忏悔，同时也祝福全天下母亲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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