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事?请我吃了顿饭又疑心我是流窜犯,转脸卖给警察。这么一想,他哭笑不得一一尽管他心里还保留有几分怀疑,但刚才的直觉告诉他,真警察的可能性还是大得多。
接下来他开始有些担忧,这一去也不知道会被带进哪里,万一警局在早晨路过的镇上,那今天岂不是白受了热,白跑了路?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叹道:唉!老哥呀,做好人的是你,找麻烦的也是你!我是该谢你热心呢还是该怨你多事呢?
他不由得回头望望已经走出几十米的瓜田,想看看那位老哥此刻作何反应,挨着他走的那位也跟着回头瞟了一眼,低声警告道:“你无根无底的任谁都会怀疑。告诉你啊,任何报复举报人的行为都是违法的。”
这番严肃的提醒,加上村头装着警灯的面包车越来越近地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去了。他释然地长吁了一口气。
警察误会了他的叹息,以为他还在生那位老瓜农的气,就用体恤的口吻说:“那老头很不错哦,是他一再叮嘱我们,等你吃完饭再去。。而且,我看人家也没有要你的饭钱嘛!素昧平生的,够意思了!”
林然点点头,附和道:“我知道,他是好人。”接着他话锋一转说,“我也真得不是坏人,瞧,这是我的身份证。”说着他就朝裤腰里的小腹上摸,那个年代的身份证还没有仿伪标示,警察一般都要打电话到村委了解后,才算确认过身份。警察看了一眼他的举动,说:“别拿了,怪费事的。一会儿到局里我们会往你户口所在地打个电话了解情况,没事儿自然会放你走。”
警车发动了,几个人坐进蒸笼一样的车里,在高低不平的村路上随车颠簸着。四位警察,前面二位,后面两位,他被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夹在中间。
左边略胖的那位看了看他后,用闲聊的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林然”“正是农忙的时侯。你一个农民不忙农活,赶着大热天往哪儿去呀?”警察一边漫不经心地缓声问道,一边扭头望了望窗外的一片玉米地,一筷子多高的玉米苗被或疏或密的野草簇拥着,杂乱不堪中更显孱弱;相比之下,旁边刚翻锄过的那块地则要清爽得多,黄褐色的土壤衬得玉米苗愈加青翠,像着了新衣一样精神。
才过眼的事如未愈的伤疤,揭开那层庇护必定会痛。但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不敢怠慢,想了想便浅浅地回答道:“孩子跟我闹脾气,十来天前偷偷跟一帮人去山西打工了。孩子还小,我得把他找回来。”这样的回答,看起来简洁而平常,不过是一个叛逆的孩子与父亲赌气离家出走,父亲不放心想追回来,这样的事因为比比皆是而显得合情合理。警察便不再往下问,转而借着这个话题,向同事问起谁家出走后误入传销的的孩子回家了没有?
而他,之所以酌情回答,一来可以淡化强烈的情绪,相当于只揭开了伤疤的一个小角,有痛楚也有心悸,但还可以承受,他极力压抑着,使自己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不让强烈的悲恸像决堤的洪水那样喷涌而出;二来把自家这些天梦一样的事情交代得太透彻了,很可能招来警察更深的怀疑,那恐怕会被多审查几天,太耽误事了。所以他决定深话浅说,免得自招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耽误的时间越久,找到儿子的希望就会越渺茫。而几个警察刚才关于传销骗局的那一段话则让他更加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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