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锅饭被林然三下五去二,消灭得干干净净。
他打着饱嗝,抚了抚上腹,心满意足地再次向老人表示感激时,老人摆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老人略一思索后,递来一支烟,然后自己也衔上了一支。他捧着火先为林然点上后,又回手为自己点上。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一边徐徐地从鼻子往外喷雾,一边讳莫如深地望了林然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咽下了。最终他来了一句:“兄弟,吃饱了没?”林然一迭连声地说:“饱了,饱了!”他忽然想起口袋里备好的钱,就马上掏了出来往老人手里塞,边塞边央求似地说:“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别嫌少,权当接济兄弟了?”
老人定睛一看,立刻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断然说道:“兄弟呀!说不要钱就不要钱!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到我地头了就是我的客,请你吃个瓜,吃口饭都是应该的,还说什么钱呢?”
“老哥,这风里雨大日头下的,你也不容易。不给你点儿,我心里不安呐!”林然执意要老人收下,老人就是不肯接,两人推让间,惊动了棚外的“老黑”,它挣扎着想要冲进来,怎奈绳子太短,一挣就把脖子勒紧了,勒得急得它吼声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老黑,安生点儿!”老人喝斥完黑狗,又意味深长地对林然说:“我这个人做事黑白分明一根筋,该怎么着就是怎么着。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别怪老哥,有一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歪’你知道吧?”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林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困惑地点了点头。
老人说完起身走出棚外。不大一会儿功夫,只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瓜棚这边走来。狗连声吠叫起来,接着照旧传来老人制止的喝斥声“老黑,安生………”
林然没太在意,只当是有人到田里买瓜。
他把兜里的七元钱掏了出来,想放在席子上又觉得太显眼,于是又放在枕头下面,想了一下又怕老人看不见,就将钱拉出来一半,半掩半露地置于枕角下面。
当他做完这一切,准备起身向老人告辞时。只听棚外的狗不听制止地一阵狂吠,他心生奇怪,正要出棚一看究竟,却发现有人堵住了两侧的棚口。
他望出去的时侯,两个人只在审视他的一举一动。两位不速之客严肃的目光和郑重的神色让他心里直打鼓,不由得壮着胆子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人脸色稍有缓和,从上衣袋里摸索出一本革皮的证件打开,竖展在他的面前说:“我们是警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不是坏人”他并不清楚警官证真正的摸样,但还是吓得得不轻,口齿也结巴起来,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我一一真不是坏人!我去找我儿子”由于情绪激动,后面的话几乎是在吼叫了。
“叫什么叫?”另一位来者厉声喝道,“先回局里配合调查,没做坏事谁也不会冤枉你!”这番话倒十分有道理。
但是,林然心里惊惧狂跳的同时尚保留着几分怀疑,而眼下似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自我安慰道:我行得端立得正,怕个啥?这么一寻思自觉有了底气。
于是他顺从地钻出瓜棚。这时他才发现来人一共四位,一个个正气凌然的样子,确实不像二流子那般吊二啷当,这么一看他竟有点儿踏实的感觉。他环顾四周没见老人,便跟着警察往草径上走。
这时,老人从棚里钻了出来,追上他歉意地说:“兄弟,对不住啦。如果你不是坏人,回来找我,我给你赔罪。”说着,他将林然留在枕下的钱又装回他的口袋里。
听了这番低沉却有力的话语,他看了一眼老人那张朴实这会儿又透着机警的脸,摇摇头,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就低着头跟警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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