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自己和妻子在田里忙活着,忙着忙着妻子就不见了。他挺直腰身用目光在庄稼地里搜索,结果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他不禁窝火地嘟哝了一句:“这个哑巴!跑哪儿去了?”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回去做饭了吧?”然后继续弯腰锄他的草。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侯,他已经又渴又饿了。他走到地头拎起杯子看了看,没水。但他还是不甘心地拧开了盖子,用一只眼睛往里瞄了瞄,瞄到瓶底有月牙儿一样的水痕。于是把杯子倒个个儿,把瓶口对着仰起的嘴巴隔空磕了磕,一滴水在阳光下闪烁着迟疑了几秒钟后,终于落到他焦渴的舌头上。
他咂了咂嘴,有一丝微凉的甜意在舌体弥漫开来,但没被滋润到的喉头依旧象被火灼烧着,他使劲地咽着唾液滋润又干又紧的喉咙,望望天空刺眼的阳光,心想:应该还不到十二点吧?
他又顺着田陇远眺,翠绿的庄稼苗象茅草那样纤细,甚至还没能遮住一半的地皮,锄过的蓬松毛糙的黄土地和未翻过的相对光滑的银色地皮形成鲜明的对比,中间的界线也那么分明。他眯起眼大致测了一下还有多少工作量,又在心里估了一下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干完。
当他看到那棵大致位于田垅一半处的半人高的野苋菜时,就暗暗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今天中午再多锄一会儿,下午就该干完了。
他在心里计划看,明天周日,儿子该从镇上中学回来了,他就可以陪儿子去河沟里摸鱼顺便唠唠嗑,自从妻子哑巴后,他平时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起来,妻子的哑与他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阵揪痛……
猛然醒来,一身热汗。他睁开眼四下里望了一圈儿,回回神儿才想起,今早上从街头一个桥洞里起身后用2毛钱买了个馒头,喝了几捧河水,不停不歇地走到这块瓜田来。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才闯进这家无人看管的瓜棚,倒头睡了下来。
这会儿他这才发现头顶上那顶小小的吊扇,象花儿一样绽放在这简陋的草棚里。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他翻身起来,脱掉汗湿的衣服铺展在席子上,伸手按下了拇指大小的开关上一个小小的按纽。然后发了一会呆,吃了一个西瓜。
这会儿,他想多避一避毒辣的太阳再动身,顺便等瓜田的主人来,好把瓜按价付给人家。
但一个人百无聊赖,梦境里的内容在脑海里重演后,并没有烟消云散,而是像倔强的野草那样,又长出许多的根须和枝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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