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八岁,正在念高中,状态不太好,现在才知道,我那时候是抑郁症,很严重的抑郁症,像是走进时光静止的深夜,孤独,恐慌,焦虑,茫然,最后绝望,而且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处求救,只能熬着,状若频死。数学是完全听不懂的,英语是一个字也记不住的,无事可做,只好写写小说,文笔拙劣,不过也完全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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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写过一篇中篇,名字叫《单色梦》,给关系好的同学看。不料返回到我手中的时候,发现稿子后面被人添加了很多评论,其中有一个是专门夹了两张纸,写成了一封信。有一句我至今还记得,“对不起,看完我流泪了,哭了很久……”
从此以后,我就和这个写信的人成了笔友,来来往往,持续不断。他不停地借书给我,不同渠道,不同途径鼓励我走下去。那些信积攒太多,为怕流失,我不得不特意做了一个箱子放它,后来索性连箱子也找不到了。
后来,我的症状日益加重,无可救药,像是吸饱水的海绵无法阻挡地沉溺下去,破罐子破摔坠入黑暗。有一天,我写信告诉他,我大概不能再念书了,只想死掉。然后逃课了。
第二天,同学告诉我,他在找我,找了大半夜,我想不起漆黑的夜里,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县城的街道上磕磕绊绊,漫无目的的找我,也想不起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被人深切的担心和挂念。可是,终究我还是辜负了。
最后,我吃了很多药,自杀,被救,生活变成了光影,被剪辑,钝化,切割,重叠,最后像是水中的图片,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记忆就这样被恶意抹掉篡改。我只记得,抑郁症很痛,像是心里长了蛊,蚀心碎骨,空荡荡的痛,带着回音的痛,孤独的痛,幻肢痛,昼夜错乱,生不如死。那个男生很暖,一生中稀缺的暖,可是那暖治不了我,我还是坠入了我的深渊。
花样年华,就这样错过了未来,也错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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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在网络上面,又刚好看到这段文字,还能想起我是谁吗?唉,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如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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