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习之15·8--1
【原文】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白话】孔子说:遇到可以和他谈论道德学问的人,却没有和他相互切磋,这叫作失人(错失人才);遇到不可以和他谈论学问道德的人,却同他交流切磋,这叫作失言(浪费言语)。有智慧的人,既不错过人才,也不浪费言语。
【思考之一】孔子为何高度重视“言”?
古人十分重“言”,并将之视为君子品行的重要方面。孔子更是如此,他把“言”作为六行之首,在《周易·系辞传上》说:“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孔子把“言、行”视为君子之所以为君子的关键,决定了其一生的荣辱。君子的一言一行,可以动天地,需要特别谨慎小心。
《论语》一书,有72章涉及到“言”字,达121次之多,远远超过了“仁”“君子”等热词。古汉语中,“言”的意思可归纳为:说话、说,谈论、议论,告诉,言论、学说,一个字,一句话,或者作助词无实义等情况。
孔子一以贯之的要求是什么呢?一要“慎”。出言务必慎重,真实可信,不能信口开河。所谓“敏于事而慎于言”“驷不及舌”“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朱子所注曰:“事难行,故要敏;言易出,故要谨。”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从来不会马马虎虎去对待。二要“讷”。“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听其言而观其行”“刚毅木讷,近仁”“仁者,其言也讱”“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即做起来不容易,说话能不迟钝吗?孔子还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乱德”。朱子曰:“巧言,变乱是非,听之使人丧其所守。”一言以蔽之,讷言敏行就是少说多做,这是重要的君子之道。三要“信”。孔子所谓:“言思忠”“言忠信”。君子言语要忠实,做事要认真负责。“忠”者“敬也”,尽心曰忠;“无私,忠也”。忠信是一个人的通行证,立身之本,不忠不信,寸步难行。《大学》所谓“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四要“宜”。“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说话要考虑场合、注意对象、符合身份。有智慧的人要看讲话的对象,既不错过人,也不浪费言语。
【思考之二】君子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或者所主张的价值是怎样的?
《四书解义》曰:“此一章书见言语当因人而发也。”本章讲如何与他人说话的智慧。孔子告诉我们该说的时候一定要说,不该说的时候一定不可以说。建安七子徐干在《中论·贵言篇》说:“君子必贵其言。贵其言则尊其身,尊其身则重其道,重其道,所以立其教。言费则身贱,身贱则道轻,道轻则教废。”君子一定非常看重自己讲出去的话,因为看重自己讲出去的话,就是看重自己,看重自己也就是发自内心尊重圣贤之道,只有尊重圣贤之道,才可以立圣人之教,教化天下。反之,如果“言费”(孙启治《中论解诂》注:“凡于己于人,言之而不能行,是空言而徒耗其辞也。”)如果讲出去的话浮浮泛泛,乃至轻言妄语,不能行之于实践,不能产生正向的功用,外在看是浪费言词,内在看就是对自身的不尊重,说严重点就是作贱自己。
言为心声,言语是君子内心志向的表达与流露。君子之所以很看重自己所说的话,是因为对自己所立圣贤之志的尊重。看上去尊重的是言语,其实尊重的是自己所立下的圣贤之志。
钱穆先生注解说:“本章有两义:一是君子之贵于言,言贵而后道重。轻言,则道亦随之而轻矣。又一说,君子贵识人,不识人,则将失言,然亦有恐于失言而遂至失人者。人才难遇,当面失之,岂不可惜。”君子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或者所主张的价值其实是非常慎重的。孔子反复教导我们要“慎言”,比如说言行的顺序要“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对于言语,对于我们自己的主张,一定要非常谨慎,把实践放在第一位。当我们自己对自己的主张有谨慎慎重的态度时,我们所主张的理想才能够获得他人的敬重。这个慎言背后其实就是自己对于自己所主张的言论、思想、价值的深思熟虑,以及实践后的体会。
另一方面,君子对于识人之明这件事,也是非常看重的。所谓识人之明,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也非常重要。对于我们身边的人——可以相互交流的人,有一种清楚地认知、确切地把握的话,那其实我们就不会失人,也不会失言。相反的,如果我们对于身边的人可以不可以交流,缺少一种清楚的见解的话,那我们就会失言,失言也将会导致失人。
【思考之三】与别人交流时,我们要如何把握说话的时机?
孔子告诉我们,“知(智)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所谓智者就是“知人”的人。《论语注疏》曰:“此章戒其知人也。”要做一个智者,首先要像司马迁《史记》记载的“信陵君窃符救赵”中的信陵君那样“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当别人对我不可理喻的时候、对我不礼貌的时候、不符合我期待的时候,他不是指责对方的不是,而是反省自己的不足,如此方能抓住机会,把握机遇。
荀子《劝学篇》说:“故礼恭,而后可与言道之方;辞顺,而后可与言道之理;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故未可与言而言,谓之傲;可与言而不言,谓之隐;不观气色而言,谓瞽。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对恭敬有礼的人,可以与他谈论道的宗旨;对言语和顺的人,可以与他谈论道的义理;对态度顺从的人,可以与他讨论道的深义。所以,对不可以说的对象而说,这叫做浮躁;对可以说的对象不说,那叫怠慢;不察颜观色而随便乱说,叫做盲目。因此,君子不可浮躁,也不可怠慢,更不可盲目,要谨慎地对待每位相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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