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兄是我中学时期的同桌,也是偶尔才联系的好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大概算了算,与公孙兄相识已将近二十年。
公孙兄是转学生,初到我们班时,性格内向腼腆,我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后来做了同桌,渐渐熟悉了,她话依然不多。上自习课,她通常埋头学习,而我则转过身,和前后桌的同学聊天,聊到肆无忌惮时,公孙兄便会皱起眉头:“你说话小点儿声。”我吐吐舌头,收敛一些,不一会儿又恢复原状。
公孙兄学习刻苦,成绩也很好,可每次考试,不及她认真的我,成绩都要比她好那么一点点,这让公孙兄心里有些不平衡。换做另一个人,可能会把这种情绪埋藏在心里,而公孙兄这个人很妙,她选择把所有的不满开诚布公地告诉我。
我忘了那天我们都聊了些什么,也忘了怎么就提到了当时正在热播的《少年包青天》,只记得公孙兄对我说,她觉得自己是任泉扮演的公孙策,各方面并不差,却总是落后包拯一步,而我则是那个让她有些气恼的“包黑炭”。
从那之后,她就戏称我为包兄,而我则称呼她为公孙兄,这也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初中毕业之后,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机缘巧合,高二时我与公孙兄又分到了一个班。选座位的时候,我们默契地坐在了一起,一直到高中毕业。
高中时的公孙兄,和初中相比,性格开朗了许多,上自习课还时常与我聊天,开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明白的玩笑。我与公孙兄的友谊里天生就带着“说实话”的基因,所以,我们之间从来不避讳指出对方的缺点。我似乎总是毛病较多的那一个,而公孙兄则扮演一个严厉的朋友,毫不客气地指出我的缺点。
年少喜欢瞎折腾,我集结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同学做了一个校园杂志,而第一个知道我这个想法的,就是公孙兄。从一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到班上的三五好友,后来发展到每个年级每个班都有我们的会员,过程中我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公孙兄一直是我的“纠错机”。
后来,我们这个不被学校认可的“野生杂志”伴随着高三的到来宣告结束,而那或许是我们整个高中生涯最生动的回忆,在这段回忆里,公孙兄始终陪伴着我。我们偶尔拌嘴,又很快和好,一起走到了高中生活的尽头。
高中毕业,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期间通过一两次信,她在信的开头写到,“包兄,别来无恙。”我看到这几个字,会心而笑。
毕业之后,几乎没有再见过,中间时而断了联系,时而又找到对方,然而在我心中,公孙兄一直占据了一个特殊的席位,我想,这跟当年“包青天”的典故不无关系。
同事告诉我,他上中学时,班里有一个与他一样自幼学习书法的同学,他们经常结伴参加市里、区里举办的各种书法比赛,而每次他的名次都要比同学好一些,几次之后,那位同学就渐渐疏远了他。相似的经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同事的故事让我愈发体会到公孙兄的难能可贵。
人与人相处,总会有许多小心思,如果不懂得化解,就容易变成心结,而公孙兄聪明通透,她懂得化解心结,而不是让它成为友情的绊脚石。我们总是说,人际关系太复杂,如何与朋友相处是门学问,实际上,复杂的是人心。长大之后的我们,谨慎、计较,交朋友仿佛高手过招,点到即止,小心试探接近,避免过从甚密,杜绝交浅言深。
后来的生活中,我遇到各式各样的人,结交性格迥异的朋友,有些还成为无话不说的挚友,但再也没有遇见过像公孙兄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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