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被梦境惊醒的姜龙,一身冷汗,再难入眠。
梦中,姜龙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告别父母双亲,告别兄弟姐妹,乘车北上的情景。穿上绿军装,是姜龙这位现在已在军营大熔炉历练成熟的兵哥,打小就立志渴求的梦想。那年,如愿以偿,胸佩红花,姜龙风华少年,青春十八。那年,姜龙满心欢喜,热血荡漾。那年,扫过父母充满慈爱的眼光,姜龙感受到了双亲藏在内心深处却难以在脸上隐藏的丝丝惆怅和忧伤。
梦中,姜龙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飞雪,白雪皑皑,站在窗前,躺在床上就能听见外边呼呼风声的边关哨所。命运,安排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川南小兵哥去到了当时人迹罕至,气候恶劣,生存条件极差,常年冰雪覆盖,难见一抹绿色的边境小镇。自此,便常年与刀风冰雪,漫天黄沙为伴,时时与边关冷月,哨所钢枪为伍。开始每日重复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日子。
梦中,姜龙的耳旁又回荡起那个至今令人难忘的声音,那个当年唯一能在哨所听到的来自外界的天籁之音,那个凡遇月圆之夜,便会出现在哨所周边的一声声穿透山谷,令人后背发凉,让人汗毛倒竖的野狼嚎。
梦中,姜龙又一次和战友围坐餐桌,大快朵颐。大口大口地品尝当时唯一能吃到的蔬菜,那一盘每周末或赶上节日会餐时,炊事班从菜窖里小心翼翼取出的经司务长签字出窖,厨房精工细作的白菜炒木耳。
梦中,姜龙和一群同龄的战友,牵着军犬,骑着军马,穿着军大衣,淌过没膝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用双脚描绘丈量伟大祖国的边境线,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终于把鲜艳的五星红旗高高树立在边境线上的制高点。终于可以坐下来歇口气了,大家拿出背包里早已经冻得发硬的馒头,喝一口冰雪水,啃一小块冻馒头,一顿香喷喷的午餐在战友们风趣的玩笑声中欢快结束。
凌晨,惊醒姜龙的,是梦中的一位战友一不小心,脚下踩空,顺着雪坡360度滚落低洼,战友们一个个奋不顾身,前赴后继地扑向出事战友,试图抓住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军装,他腰间的武装带……后来,只能眼看手摸矗立在边境线上那块属于他的木碑。
梦中,战友们营救战友的撕心裂肺的喊声,哭声,让睡梦中惊醒的姜龙浑身冷汗,再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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