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怔忪了一瞬,叹道,我只说宗元再不摸琴了。又一转脸问章凡,你又是怎么得了死秃驴的眼?
章凡无语。她也不知道为何就被领了去见宗元师叔。
呵!秃驴,她想起那日廊檐下淡漠的僧人,一袭灰旧的袍子,这世上你倒是再找出第二个如此清隽的秃驴来试试。
耳旁又听得佐伊声起:佛门里呆的年头多了,嘴里寡淡出鸟来,连你都成了个好消遣?
章凡瞪了佐伊一眼。佐伊呵地笑了一声,说,你不知道你这个二叔早年间多跳脱的家伙。说着两手撑在了后脑处,懒懒地望定远处某个不知何处,眼里依稀浮现出当日热闹场景。
与他们不同的是,宗元是寄养在山寺里的。五岁左右就跟着庙里的僧众过活。他父母早年离婚,生母在他一岁时就断了联系。父亲则走的早,四岁上下,他伶仃一人也不知愁苦,远亲近邻各家讨口热饭地过着。若是问他跟谁过,却是哪家都不肯去。晃荡了小半年,他堂叔,伽蓝院的一个有头脸的出家人下了山来寻他。竟是肯了。近黄昏时分,镇里去山上的路上,许多人都瞧见了眉目疏朗的和尚领着小讨饭一路迤逦而去。
都说小讨饭这一去是要当个座前沙弥的。宗元面相是俗人说的唇红齿白的那种。谁见了都要赞一句好相貌。没料想,他堂叔只是带着他进出山门,却并未度他入佛门。不过三两月,又叫他认得了安世伯。
安世伯是山下镇子里的名士。为人孤傲清冷,处事亦是叫人挑不出半分。唯独与洒脱自在的广济结交甚好。旁人不解,他也不理,只管闲了寻上山来,与之契阔一番。
见了宗元,背手相看,转而拉了手捏了几捏,笑道,筋骨倒是不错。转而对身旁的人说,你大他些,日后他就由你照应。
身旁的人沉声应了。宗元抬起脸看去,是高他小半截身子的少年。那时,安恕怀八九岁的年纪,已然在父亲的训诫下养的一副持重老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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