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子革对灵王

《左传》昭公十二年

【题解】

楚灵王是个狂妄的暴君，本文一开始只用了“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十四个字，便使他的形象跃然纸上。然后，作者通过楚灵王所提的三个问题，深入刻画了他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心理。子革在本文中描写也很出色。他对楚灵王的提问只是冷言附和，隐现讽刺；然后又借灵王称赞左史倚相为契机，引出《祈招》之诗，言语始终在不即不离间，却涵意深厚，既尖利又委婉地击中了灵王的要害，使他惶恐不安，狂焰顿熸。文章在布局上也很见匠心。开篇时楚灵王的扬扬得意与结尾的“辱于乾谿”形成鲜明的对照，正是作者“诛心”之处。

楚子狩于州来〔1〕，次于颍尾〔2〕，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3〕。楚子次于乾谿〔4〕，以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复陶〔5〕，翠被〔6〕，豹舄〔7〕，执鞭以出，仆析父从。

【注释】

〔1〕楚子：楚灵王。 州来：今安徽凤台县。

〔2〕次：屯驻。 颍尾：即颍口，颍水入淮处，在今安徽颍上县东南。

〔3〕徐：同名，在今安徽泗县。

〔4〕乾谿：在今安徽亳县东南。

〔5〕复陶：羽绒衣。

〔6〕翠被：翠鸟羽毛做的披风。

〔7〕舄（xì 戏）：木底鞋。

【译文】

楚灵王在州来打猎，驻扎在颍口，派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率领军队包围徐国以威胁吴国。楚灵王驻扎在乾谿，作为楚国大军后援。天下雪，灵王戴着皮帽子，穿着秦国产的羽绒衣，披着翠鸟羽做的披风，穿着豹皮靴子，手持鞭子出外，仆析父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