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结实,高大平缓,像稳重的成年男性对待家庭一般踏实诚恳。我们身边到处都是成片的围墙,不用说高山峻岭,就是这片片围墙都能把人变得渺小不堪,望眼凭栏。
孩子的稚嫩的脚丫踩在九十年代的土地上,翻起了一片烟尘,那个是与我对应的年代,怎么都忘不了群群队队的伙伴们风雨无阻的嬉皮捣蛋,个个都是满身尘土,像是从久未降雨的山林里扑腾腾的飞过来似的,其中也包括我。那时候没有丰富的娱乐设施,能嬉闹的只有茫茫的大自然,大自然里的风能带着我们跑,大自然的水能托着我们飘,大自然的天气也囫囵着我们在自家门前踌躇满志。泥巴是最得意的玩具,比现在五颜六色的橡皮泥要玩呢尽兴,没有人管你是脏还是更脏,一股脑的往脸上招呼就是了。
春天精绿的麦田简直是孩子们的天堂,风筝飞的个个消失了身影,偶尔能飘飘然紧绷绷的告诉你它还在手里,一条线就能把孩子们的心放到天上,飘到风里,云彩也静悄悄的走动,偷偷的变幻着身形,生怕头顶的风筝发现了它这个白胖胖的家伙,生怕它走得太急惊扰了孩子们眺望蓝天的专注。可云彩怎么知道,孩子们闭着眼睛叼着干草枕着土块睡着了。风筝线的木头把子压在身子下面也静静地,仿佛天生就是大地上的泥土,天高地厚,万物归寂。
如烈火般的夕阳仿佛刻着时钟,一到这时候家家门前都响彻着父母声嘶力竭的呐喊,谁谁谁快回家来吃饭,谁谁谁在不回家就别回来了,败家崽子赶紧回来吃饭。这声音能穿透云霄直抵他们的心尖儿,成群结队的往回跑,慢慢的分散开来,都带着风似的卷起一撮撮尘土和杂草,生怕跑的慢了被身边振翅低飞的虫鸟们赶超了。
黑碳碳的烟囱在吐着烟圈儿,一道道升腾起来的烟柱挂在斜阳红彤彤的幕布上,随着微风摇摆不定。可能是家里的炉灶口味不一,或是肠胃消化不良,那些烟囱冒出来的烟有的浓妆艳抹,有的素面朝天,尽管都是黑的,却不禁觉得这黑弱弱的烟雾竟然在火红飞霞上争奇斗艳起来了。
天上渐渐消失了色彩,怯小的窗户里也零星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吃饱喝足的小孩儿同样的精力旺盛,摩拳擦掌地想出去再战一番,划划地盘儿,这时会有制裁他们的大手坚定的把他们从刚踏出的门槛儿上拽回来,外面黑漆漆的,打着手电想认出这个人还得直往人脸上招呼,就别出去了吧。家家户户把门一关,门前土路变得寂寥又寂寥,隐约能听见有人家里说话的声音,也可能是刚刚买回来的二十一寸的大彩电在插播着广告,总之是看不见几个人了。
闲来无事的大人们可能会去村头的小卖部借着昏黄小灯泡打几把扑克,以显示自己的嗓门总是比口袋要敞亮的。然而劳累了一天,始终是要回家呼呼大睡的。
房门吱丫丫的关上,外面的世界是外面的,虫鸣狗吠计较着一天的得失,分外清楚。而墙里又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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