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嫂子啊,我是崔雪,忙什么呢?”
“咦,是你啊,没事,我现在可是清闲了,一天到晚没什么大事,你这新媳妇怎么想起来给我挂电话了?”
“我上班了,这几天也没大事,闲极无聊,忽然就想起了嫂子,这不,就给你挂了电话,谢谢嫂子参加我的婚礼!”
“谢什么,你是沙默的同事,我们去祝贺 也是应该的嘛!”
“嫂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同事,他是领导呀,还是我和老廖的介绍人,对了,还有一层呢,我也是师院毕业的,他是师兄,你也是师姐呢,对吧?”
“是呀,这是亲上加亲了!”
“咦,嫂子,师院现在怎么样?真想回去看看呢!我就住在三号宿舍楼三楼,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呢!”
“哦……现在变化大了,你那时候上学条件就不错了,我们那时候还住小趟房呢,哪里有宿舍楼啊,要不,你过来看看!”
“行,正好没什么事,我问问老廖有没有时间送我过去!”
“你呀,别麻烦他了,那么大一摊子工作你还添乱,你像个小孩子一样随性,不过这也好,我喜欢率性的妹子,这样吧,你在市委西门等着,我让车去接你!”
“嫂子自己配车啊?”
“嗯,班子成员都有的,其实多余,我一天到晚不出校门,真没必要!”
“那可不一样,这是待遇,嫂子可是副局级领导呀!”
“我对这些没兴趣,一个女人当不当官没有什么意义,这是男人的事,你等着,我让司机马上过去接你!”
崔雪这几天在家里呆得有些腻了。婚后几天还觉得挺新鲜,廖广德每天照常上班,她一个人在宽敞的复式居室里,从主卧跑到次卧躺一会儿,又跑到客厅坐一会儿,然后又跑到阳台上看窗外风景。总之,处处惊喜,处处新鲜,处处让她欣喜满足。晚上,又有廖广德爱抚和关怀,使她身心沉浸在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之中。然而,崔雪不是一只喜欢在笼子里品味幸福的鸟儿,她喜欢飞翔。所以,她又开始有些厌倦这样的居家生活,觉得枯燥无味。于是,她也放弃了婚假,提前到宣传部,但不是为了工作,只是为了散心,或者为了炫耀。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绝不再是那个需要笑脸迎人的临时工作女人,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官太太。但她需要社会的证明,通过这种证明来考量和品味作为官太太的愉悦心理感受。
当然,她的到了满足。当她一走进市委大院,便开始接受无数张笑脸,无数句奉承,看到一张张谄媚的脸庞和一双双嫉妒的眼睛,她心花怒放。那种努力奋斗、努力奉承,惟恐不及的情形她并不陌生。对此,就在不久前,她有深深的心理体验。但她现在不再张扬,不再率性,反而有些矜持。她第一次意识到张扬是那么可笑,有点像契诃夫小说里被奥楚蔑洛夫称之为愚蠢的那个手指头。张扬只是一个卑贱的人的自我表现罢了,真正高贵的女人绝不会张扬。因为,她不需要张扬。由此她联想到蔡芳,那才是真正的高贵女人,总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像一潭静水,幽深静谧,波澜不起。又想到欧阳若岫也有这种品质,只是现在看来,欧阳若岫的矜持只是一种教养而已,并不具备高贵的内涵。所以,崔雪现在没必要张扬,倒是需要矜持。这才与公安局长妻子的身份相吻合。
人们向她祝贺,许多宣传部的男女同事埋怨她为什么不多办几桌,大家都去祝贺祝贺。她矜持微笑着没有回答。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人主要是为没能参加这个公安局长的婚礼而感到失落。她为此又深感廖广德的决定正确无比,简直是英明。一个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的婚礼是庸俗的,因为谁都可以凭几百元买一张门票进去参观,而一个高贵的婚礼是不售门票的。这就是权力永远高贵于金钱的道理。
今天,她忽然萌生一种欲望,就是想要喝酒。可崔雪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四处寻觅酒局的女人了,她不会再随随便便跟任何人乃至陌生人喝酒了。即使这时有人及时地邀请她去喝酒,她也不会轻易应允。可这又让她无法满足饮酒的欲望。于是,她想到了欧阳若岫。
欧阳若岫笑了说,你还是那么调皮,结了婚不好好守着老公,竟要跑出去喝酒,那好,晚上让我家洛志伟安排吧。崔雪一想也挺好,欧阳若岫两口子,自己把廖广德也拉去,再把沙默夫妻俩也拉进来,挺圆满。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表面看似乎三个两口之家挺契合,可沙默和欧阳若岫之间有那个意思,会不会尴尬呢?这时,她陡然萌生一种调皮的带有恶作剧心理的想法,又特别想促成这个酒局。他想看看欧阳若岫和沙默的反应。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她马上给柳淑彦挂了电话,这才有了上面那番两个女人的对话。
崔雪一进师范学院工会主席办公室,柳淑彦就上下打量她说:“嗬,我这妹子果然美,几天不见更漂亮了!这个子高得让我吃惊!”
“嫂子,你还夸呢,不瞒你说,我还为个子高发愁呢,到了陌生地方和见了陌生人都觉得不自在,好像比别人差了什么似的。”
柳淑彦笑了说:“你这是得便宜卖乖,高个子多好,穿衣服也带架儿,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你知道的,沙默就欣赏高个子女人的。”她随便说着,其实,心里是在试探崔雪,她想从崔雪这里寻觅沙默与欧阳若岫之间关联的蛛丝马迹。
崔雪何等聪明,别说她没有沙默与欧阳若岫之间的确凿证据,即使有,也不会向柳淑彦透露一丝一毫。她清楚,倘若由于自己言语不慎,引起柳淑彦的猜忌,不仅不会因此赢得柳淑彦,反而会伤害沙默。既然失去了沙默,那么讨好柳淑彦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还会伤害廖广德与沙默两个男人的感情和友谊,廖广德也会对自己产生厌烦情绪,这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她不会愚蠢到这种事理也不明白的地步。所以,见柳淑彦这样说,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撺掇这个聚会有点玩火的意味,十分阽危。
“嫂子,也不见得呀,我怎么没发现他欣赏我们呢,我看他倒是挺忌讳我们的,下基层也不爱带我们去,走路时还和我们拉开距离,我们常常还挺尴尬呢!”崔雪仿佛有些委屈,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偌大的校园说。
“是啊,”柳淑彦又笑了,“该不是怕你们衬托出他个子矮?”
“个子高矮有什么用,男人看的是能力,个子再高连生存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嫂子不也是看中了沙老师的才华嘛,对不对?”崔雪巧妙地把概念偷换了。
柳淑彦点点头:“话是怎么说,个子高总比个子矮耐看的。”柳淑彦离开座位,也来到窗前。
“嫂子你看,我们中文系的教室就在那幢楼二楼,真留恋那段时光,还是个懵懂的小女孩,转眼之间,都二婚了!”说完,崔雪兀自不好意思咯咯笑了。
“可别那么想,你可是当代大学生,二婚怎么了,谁也没卖给谁,这说明时代在发展,观念在变化,追求婚姻幸福也是一种权利呀!”
“嫂子,我不是自卑,是感叹,你说我大学时恋爱,刚毕业就结婚,匆匆忙忙像赶集似的,到头来还是分手了,所以啊,找个有能力对心思的男人还真不容易,甚至,只有走过一段弯路才能觅到,看你跟沙老师多好,真正的男才女貌,真羡慕你们!”崔雪拉着柳淑彦的手说。
柳淑彦说:“哪里有什么男才女貌,我们那时候提倡晚婚晚育,随便找一个就把婚结了,可没你说的那么浪漫。”嘴里这样说,她心里还是蛮惬意的,毕竟,沙默是这所师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成为这所学校对学生进行励志教育的典型,排在学校新编毕业生名人录的首位。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崔雪又说:“嫂子,以后我们多亲多近,我从县城来的,对莲城不很熟悉,又爱热闹,再有什么女人的聚会,你带带我,我也多交几个朋友,长长见识,老聊就说,你要在家里闹心,就去找小柳说话……”
柳淑彦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可不会说话,沙默还常埋怨我,说我什么木讷,其实啊,我是不愿意应酬,觉得太累,老廖可真会出主意……”
“他说了,这些官太太中,他就看好两个人,一个是蔡局长,一个是你,都很淳朴,没有世俗之气,我还和他怄气呢,说怎么没有我呢,他说你现在还需要学习,只要虚心向你们两个学习,也会达标的,你听气人不气人,我都嫁给他了还没达标呢……”崔雪有些娇嗔,赌气地说。
“这老廖还使激将法呢,不过,蔡局长确实有教养和修为,我是很崇拜她,按老廖的话说,值得我们学习。”
“那你是答应我了?”崔雪说。
“什么答应你了?” 柳淑彦一时没转过弯来。
“带我去结交一些有档次的女人啊!”
“噢……行!不过啊,我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之前许多邀请我都拒绝了,你要是愿意我就带你去!”
“谢谢嫂子,对了,今天晚上欧阳姐就邀我,嫂子去不去?沙老师可能也会去呢!”
“是吗?我就不去了,你们是同事,说话方便,我去了倒都拘谨,这不扫了大家的兴致吗?另外孩子晚上补课,要接她回家,我们都去了,那怎么能行?” 柳淑彦摆摆手说。
崔雪又拿起桌上的电话,给沙默挂了电话。沙默正在埋头看文件,见是妻子的办公室号码,抓起话筒就问:“老婆,什么事?”
崔雪扑哧笑了说:“谁是你老婆?”
沙默愣了片刻,听出是谁后,警觉地说:“你这个鬼丫头,不好好当新媳妇,跑到师院去干什么?”
“怎么,回母校看看也不许啊,我邀请你晚上喝酒,欧阳老公安排,嫂子这边我也给你请好假了!”
“你这个崔雪,手伸得越来越长了,小心老廖收拾你!”沙默气不打一处来说。
“家暴啊,老廖才不会呢!”说完嘎嗒一声,得意地挂了电话。
柳淑彦看着崔雪俏皮的样子也不免发笑,对这个小自己六七岁的女人产生了一种好感。
本来,她接崔雪过来还有另一层心思,就是想通过接触崔雪,多了解丈夫的情况,尤其是与欧阳若岫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这种若明若暗,似有似无的情形,让她总是觉得有些堵心,时不时就会想到这件事请上来。她是个心里憋不住事情的女人,有时就会迫切想弄个明白:要么什么也没有,是一种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走的略微亲近一些而已;要么就是两个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确实有那种关系。她对于两种结论并无过于强烈的反应,倘若是前者,她会心安理得, 倘若是后者自然怒火中烧,备感都妒恨。
然而,她更清楚,这仅仅是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如果确实是后者,在行动层面她也无能为力。夫妻反目,家庭勃谿,最终只能伤害夫妻感情,伤害孩子,损害自己和丈夫的名誉和地位。随着丈夫逐步升迁,自己也不断擢升,女儿学习成绩在重点高中也是名列前茅,这为所有人所羡慕,她自己也觉得春风拂面人生得意。一旦把这种事情捅出来,为天下大白,恐怕这一切都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可能得而复失。她可不想失去这些。不过,一想到这种情形,她就感到一种极度的无助,这种无助甚至比证实这种情形更为恐怖。所以,一旦成为事实,她想自己肯定会愤怒,但也会冷静,而且必须冷静。她不会采取过激行为,激化矛盾,惩罚那个女人抑或自己的丈夫都非上策,而需要的是冷静而审慎对待这个问题,在切实保证家庭稳固的基础上采取应对措施。
好在,目前仅仅是自己的怀疑而已,而且,从丈夫对她和家庭的态度来看,没有丝毫的厌倦和怠慢,倒是更加关注,这让她略微放心。她在心里祈祷,但愿什么也没有发生。
崔雪坐着柳淑彦的蓝色桑塔纳专车从师院返回的途中,一路哼着快乐的歌儿。此时,欧阳若岫也在与洛志伟通电话。
“你在哪儿呢?”欧阳若岫问。
“刚从商贸委出来,竺主任找我谈话了,我任总公司副总经理的事情组织部批下来了,明天上任。”洛志伟喜气洋洋地说。
“哦,那挺好!”欧阳若岫似乎并没有过分兴奋,“正好,晚上崔雪要聚一聚,我答应她你安排,到时候你再和沙老师汇报一下情况,你马上订个地方,然后通知沙老师一下……”
“行,没问题,我回公司后马上安排,哎,对了,那个局长参加不?”洛志伟始终想巴结廖广德。
“不知道,或许能,或许不能,谁知道崔雪怎么办?他来不来是崔雪的画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安排好就是了!”欧阳若岫有些不耐烦。
见妻子烦躁,似乎心中有不悦之事,洛志伟便知趣地挂了手机。
欧阳若岫确实有烦心之事。今天上午,办公室逄主任找她谈话,说现在宣传部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她也不准备调入,所以,再在宣传部信息处似乎不太合适,希望她两天内回公交公司或者公用事业局。最后说,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我只是传达部领导的意见。欧阳若岫明白,这是在送人情,也是把他自己摘出来。因为现在他得罪不起沙默,也不想得罪沙默。不过,她不明白,部领导为什么这么急促地驱逐她呢。
虽然她决定去公用事业局任党办副主任,但公用局党委书记邱岩田在与她谈话中说,局里马上进行部门干部调整,所以让她在宣传部等一等,调整时再过去直接任职,所以,她就暂时挂在宣传部信息处,每天正常上班。如果离开宣传部,又不能去公用局,也不能回公交公司,就成了一个没落地的悬空干部,这让始终办事稳妥的欧阳若岫觉得很是失落,也很是担忧。怕一旦某个角度出现问题,自己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毕竟,这一切都是沙默一手包办的,这种突然地擢升让她在欣喜之中也有些恍惚。当站在一个新的陌生的高度鸟瞰人生,她自己缺乏足够的自信和底气。
沙默到酒店有些早,崔雪和廖广德还没有到。在雅间里,三个人一边啜茶,一边闲聊。洛志伟说了商贸委竺主任找自己谈话的事。
沙默点点头说笑着说:“这挺好,以后你们也就是一个级别了……”他深知洛志伟对此颇为在意。
洛志伟被看透了心思,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也是啊,不然是有那么点不太理顺!”说完,朝欧阳若岫讨好地笑笑。
欧阳若岫撇撇嘴,沉吟片刻后,面带忧郁讲述了今天与逄主任谈话的情况。
洛志伟一拍大腿说:“好嘛!正好不用上班了,还有人开工资,这不是享受离休老干部的待遇吗?”
欧阳若岫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头脑简单!好什么好,这四脚不落地儿的,总是不够踏实……”
沙默便给葛啸挂手机询问事情原委。他问葛啸,你在哪里,过我这里来喝点酒。葛啸笑了说,领导想了解什么我清楚,不过,今天可不行,我这里正忙着安排郑部长和口内基层领导谈话的事。接着,也没等沙默问,就压低声音介绍了事情经过。
原来,上午郑恺把葛啸叫到自己办公室,钱副部长也在,郑恺劈头就问,那个临时借调的女同志不是不进宣传部了吗,怎么还滞留在信息处。葛啸一头雾水回答,大概还有些扫尾工作吧。郑恺说,这不合适,宣传部不是铁路乘降所,你去说一下让她走吧。葛啸迟疑一下说,部长,当时是办公室调来的人,我去说恐怕不太合适。郑恺说也好,那就让逄主任去说吧。
沙默听完,全然明白。但他还是说,我还真不是了解这件事,我这有几个朋友,我就想起了你。葛啸叹息说,谢谢领导,我心领了,国部长高升了,部里工作换了思路和打法,我还真不太适应,也琢磨着寻个地方下去,你要是有机会,帮老兄费心考虑一下。沙默说,也好,我给你留心。
关了手机,沙默面色一沉。他清楚,郑恺这一出是钱副部长点的火,而且,郑恺对自己也颇为不满。不仅欧阳若岫之事让他不悦,还有挖走孔力、调走马克几个事情都是自己一手运作的,而且也都没有和郑恺打招呼。这对于一个常委部长来说,无疑分外堵心。所以沙默见过郑恺几次,他都是一副冷漠的面孔,脸色难看。想想自己做事,似乎确实有不妥之处,伤及了人家的脸面和情绪。可这几件事情都是无法和他深入沟通的,没办法,只有随他去了。好在目前自己还没到过于顾忌他的地步,将来找个机会再回旋一下,缓和这种状态。
沙默喝口茶说:“志伟说的不无道理,你这个时候还真不适合回公司或者去局里,倒不如就此休息一下,避开这几个是非之地,待水到渠成直接到局里更好一些。”
欧阳若岫还是有些担忧,面色戚然说:“这合适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而且,也只能这样做,不过,你还是应该和公用局邱书记汇报一下,说明情况,征询一下他的意见,我估计他也不会同意你这时去局里,这是个敏感的时候,你突然出现会让干部调整工作增加难度,还有一点就是,很可能会节外生枝,影响到原来对你的安排意向,所以,那样岂不是弄巧成拙,因小失大……”沙默冷静地分析。
“对啊,大哥说得极是,绝对是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是这个理儿!”洛志伟不禁赞叹,脱口而出。
欧阳若岫和沙默都不禁一愣。欧阳若岫笑嗔说:“又来卖弄你那成语了!”
“嗯,不过,用的挺好啊!志伟进步蛮大嘛!”沙默点头赞许。
“你又夸他了,我看一般,也不是很恰当……”欧阳若岫有些认真。
“得,你总是那个……吹毛求疵,这就不错啦,鼓励为主嘛!”洛志伟得意地说。
“嗯,那好,明天我就去局里找邱书记汇报一下,至少要让人家知道我的去向呀,对吧?”欧阳若岫心里有了底,愁眉舒展开来,羞赧笑着说。
这时,崔雪突然风风火火推门进来。见三个人表情平静,气氛和谐坐在一起说话,多少有些吃惊。她觉得这三个人聚在一起应该很是尴尬,于是她又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她一边脱下风衣一边说:“嘿,都在啊,不好意思来晚了!”
“哎,老廖呢?”沙默问。
这也是欧阳若岫和洛志伟想知道的,尤其洛志伟还没有与廖广德正面接触过,所以表情颇为迫切。
“去省局开会,还没回来呢!”崔雪把风衣搭在椅背上,一屁股坐下来,又打量三个人一番说,“他说回来直接过来!”
“我说你怎么这样不靠谱,人都没定好你就开始张罗,还是那么不沉稳!”沙默说。
“看看,领导又开始批评我了,我什么时候能让领导看上眼呢?”崔雪端起欧阳若岫倒的茶水抿了一口,嘴里却不让份儿。
欧阳若岫一红脸说:“是呀,崔雪为了圆这个局,还特意跑到师院去邀请嫂子呢,劳苦功高,我看倒是应该奖励!”洛志伟也随着点点头。
“对呀,这话我爱听!”崔雪朝沙默一歪脖颈。
“哼!”沙默不以为然说,“我看,是她馋酒了!”
“领导啊,能不能像欧阳姐那样善解人意,我这左一趟右一趟的容易嘛,不表扬就算了,还要挖苦人,就真是那回事,也不能拆穿了说啊!”崔雪做出一脸委屈状。
沙默无奈地摇摇头说:“反正今天老廖不来,他那份酒就你喝了!”
“行啊,我同意,不过,嫂子那份酒你也要承担呦!”崔雪快活地说。她心里有底,知道廖广德肯定能来,廖广德在电话里告诉他,现在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而柳淑彦肯定不过来了。
沙默哪里知道崔雪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清楚她如此说肯定有什么伎俩,但自信自己的智商和酒量,便点头应允。
酒菜上桌,欧阳若岫给沙默和崔雪斟满,自己也斟了少半杯,洛志伟在崔雪的撺掇下也斟了半杯啤酒。几个人边喝边聊。
崔雪敬了沙默一杯后说:“欧阳姐都副处级了,我还是个白丁,都是一起调来的,领导也不关心关心我!”
沙默瞪了崔雪一眼说:“你有老廖照应呢,我可帮不上忙。”他总觉得崔雪话里有话,尤其在这种场合说出来,难免让他心头一惊。
“可现在就你能帮上!”崔雪说。
“什么意思?”沙默警惕起来。
“是这样,这里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你让区教委给我一个副科级别呗,在宣传部进步也能快一些!”
“哦……”沙默沉吟片刻,“问题是现在晚了吧?你的关系已经正式调入宣传部了……”
“那就补办一下呗!”崔雪轻轻摇晃酒杯,注视着杯里荡漾的酒水说。
“这需要经过区委组织部和市委组织部、以及宣传部的,程序挺复杂……”沙默思索着。
“这样呗,区委和市委组织部、宣传部方面我自己负责,你就给区教委说句话,这样行吧?”崔雪似乎不仅志在必得,而且还有所准备。
“这个嘛……我想想啊……”沙默点燃一支香烟思考片刻,“副科级就必须是区教委副主任的层次,太张扬了,这事有些棘手!”
“好办还惊动你干嘛,所以老廖才一直没和你说……”崔雪嘟着嘴。
“哦……”沙默又沉思起来。
他本以为这只是崔雪见欧阳若岫进步幅度大,一时嫉妒突发奇想罢了,没想到她是如此认真,而且廖广德也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和自己提出而已。既然如此,自己还真应该认真对待,毕竟现在崔雪是廖广德的妻子,办好这件事,也是对朋友的一个交代。
沙默说:“这样吧,我帮你运作一下,不过难度挺大,我需要和区教委方面探讨一下如何是好!这样总可以了吧?”
“行,谢谢领导,我等你的好消息!”崔雪笑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两个女人娉婷而入。
前面略微瘦削的中年女人只有崔雪认识,后面的丰腴女人一现身,欧阳若岫、洛志伟都不由得大吃一惊,面露讶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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