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湖

对于秋冬的敏感，或许缘于我的星座，我的出生月份，总之大抵是与生俱来的。小时我苦恼的种种过敏症状，例如温度骤变，喷嚏连连，皮肤干燥，易发红疹，到了如今年龄，虽没了小时那般严重，却成了季节的测量仪。当气候发生不易察觉的某种变动时，它率先“滴滴滴”响个不停。

立秋前后，我做了一个相当诡谲的梦。那会儿白日还是艳阳天，酷热得很，夜间温度也不算低。我却在半夜猛然惊醒了，坐起身来，低头检查，发觉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身体也没任何异样。于是睁着眼诧异一阵，我仍旧躺下。可接下来又是一串如葡萄似的梦，睡睡醒醒，直挨到了清晨，我走出屋去，才发现是秋天来临了。

我嗅到空气里落叶的味道，发觉天在一点点转向湛蓝，即便外面绿树成荫，盛暑难耐。

果然，下来是一场场秋雨。

我冒着雨去了趟玉渊潭，抵达时，雨竟神奇地停了。公园里的游客寥寥无几，我心底窃喜，竟歪打正着地将公园包场了。

雨后空气清新，镜一般的人工湖，岸边尽是刚刚被风雨刮落的残枝败叶。本该是一地的萧条，可或许由于刚刚丰沛的雨水，竟罕有了点“返夏”的意味，这一地像是被海浪冲刷上来的宝石。

最令我感到欣喜的，是雨后的湖面，水鸟都在里面快活地戏水。其中有棕色的野鸭，一身厚刷刷的板毛，缓缓地漂动在水上，犹如一艘沉甸甸的小船；湖面上还出现了一种此前未见的水鸟：远远一看，似与其他野鸭没什么不同，可再仔细端详，才发现它长了一弯细长的颈，尖锐的喙，隔会儿就往下一钻，噗通潜进水里，全无踪影。当你焦急地寻找时，它又在你意料之外的远处浮现，哗地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刚刚捕捉上的鱼。

我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着，不觉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