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

作者: 彭淞2024 | 来源:发表于2018-12-29 17:14 被阅读52次

      “你吃饱了吗?再吃一点。”每天都会在妈妈关怀地叮嘱下出门,每天都是一样的人,抬不起的头犹如上世纪阶级政治下那低等人,见谁都低头,自卑而低下。每天都是一样的交通方式,在2号线的地铁站乘坐地铁。然而,今天却是变了,可变的依然不是我这里,我这里依然是拥挤的。在我旁边,那是一个五六十来岁的老人,满头灰白,身上的衣服不曾破烂,但也铺满了灰尘,我和他不一样。他主动地与上一个人隔开距离,后一个也主动地与他隔开距离。“挤地铁,挤地铁,不挤你能赶趟吗?”当然,这也只是我内心地独白,我可不敢说出来,会玩人的手机,会骂人的手机,这是我所不能承受的。买完票,快速地拿在手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我被挤开了。

      习惯性地四处张望了一眼,老人那双起了茧的手拿着干净的纸币紧紧地捏了捏,抬头望天花板,不巧的是我比他高,我从旁边看的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神。我很奇怪,那老头这么久没有动一下,他们也只顾着玩手机,低着头不发出一丝声音。“果然和我不一样,如果是我,被骂还是轻的。”我已经很快了,可还是迟了。

      老头是跑着来的,可能年纪有点大,已经开始喘气。人也开始多了,本来空间就不够,他们还要以那个老头为圆心我为半径做出一个半圆来。我敢肯定,他们应该都是学霸,而且还是理工学霸,因为我再也感受不到拥挤了,我很开心。老头是我的幸运星,我从现在开始要守护他了。

      车来了,人民的素质还是在的,以后谁在说人民素质低,那我也没有办法。老头第一个上车,理所当然的我成为了第二个,本以为他会坐在椅子上,我也能沾沾光有个座位,没想到,老头擦了擦地板,坐在了地上。我履行着自己的诺言,站在老头旁边,我可不会坐在地上,那很脏。果然,做一个信守承诺地人会有回报,半圆出现了。老头坐着蜷缩在地铁车内,头埋在了自己怀里,寒冷而温暖。

      漫长的车程总是让人慵懒,无趣,恰巧这时手机填补了这份空闲。

      我要做到终点站,大家都低着头,目不转睛,我不能例外,我也低着头玩手机刷微博。

      “震惊!小区房主爱狗咬清洁大妈被打,房主为其报仇暴揍清洁大妈!”我看着这条微博也是被震惊了。其中缘由我看不懂也看不明,反正题目吸引了我。一楼:“什么鬼,那还咬不得了。”二楼:“你知道它有多贵吗,你赔得起吗?”三楼:“一楼,二楼你们来,我养的藏獒,打了不用赔。”四楼:“你们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大妈好可怜。”……我看着这些评论发现他们其实就是太极的两仪,也就是圆,一个比一个圆。就没有人去报案吗,你们这些喷子,什么鬼。默默地收起手机,心中默念我没有看见。

      不知道过了几站,一声狗叫叫醒了一车人,狗主人是个女的,挤的最狠,上车放下爱狗,特别爱动在车上乱挤。“这是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酸臭,呀!真的是,现在什么人都可以坐地铁了啊。哪里来的勇气。”那女的站在老头旁边一米外骄傲地说道。她摸了摸那看似名贵的衣服和丝巾,其实我知道,那不过是冒牌货,就连老头那灰尘下的古董都比不上。那狗也是假的,网购的土狗。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它们和我在网上所看见的名牌不一样。老头抬头望着那女的,无言出口,良久之后也就只是微微地微微地一笑。那女的却是一愣,脸上有着疑惑,有着不满,更有着愤怒,瞥一眼手机就扬起了手。老头似乎是累了,似乎是不好意思了,慢慢地站了起来,摇摇头耸耸肩,背有点驼,但他却在尽量地把它伸直,昂着头挺着胸。现在站在人后的我才发现,原来,那老头一直是这里最驼背的笔直站立者,一直是。那女人看了看老头,又瞥了一眼手机,再望了一下周围,她知道,她得罪人了,便重重地一哼惺惺地走了,拖着她的狗。

      “什么人啊,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吧?”“读过书吗?上过学吗?”“呵呵,还蛮有性格。”……老头望着车外快速闪过的灯,谁也不理会,谁也接近不了。我也挺后悔的,果然言而无信的人失去的不仅仅是信用,谁叫我退倒人群里面了呢。

      时间似水如云,你在意或是不在意它都不会伤心,你留或是不留,它都会继续前行,你爱或是不爱,它都不会为你而改变。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空间也逐渐宽阔,老头站久了累了,依旧坐在地上蜷缩着,我看的越久越是觉得不对劲,老头似乎不老,可背却驼了。“啊,,,,诶,,,,啊,,,”老头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母女,孩子还不会说话,母亲大概二十多三十岁,小孩看着老头月亮一样的双眼一眨一眨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老头被声音唤醒,那充满忧愁与孤寂的双眼在看向那孩子之后,像是太阳融化的冰,水汪汪的,思念与牵挂混合着歉意袭上双眼,之后逐渐的被喜爱所取代。看见老头对着自己眨眼睛,那孩子就伸着一双粉嫩的小手,朝着老头“啊…啊…哦…哦…”的叫着。“来,叫叫伯伯,伯伯报。”母亲抱起孩子递向了老头,老头抬起双手,迟疑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脏,别弄脏了孩子。”母亲抱回孩子,又看了看老头,“大哥,家里有事?”“孩子病了,早上没吃饭就去给他婆爷寄钱,他们又不懂,还要靠别人帮忙取,老人年纪大了,又没有念过书,不会用手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孩子他妈妈呢?”“他妈妈……”老头,不应该是大伯,那大伯笑了笑,就不说了,“唉,孩子会好的。”“谢谢。”……

      没有经历过沧桑,不曾经历过变故,不曾遭受过苦难是绝对看不破事实的本质的。我也曾被骗过,但不曾像今天这样被骗的如此惨烈。如果不是那位年轻的母亲,我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是一个只年长我一轮的中年男子,更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和我同站。路上的行人低着头,车上的乘客低着头,椅子上休息的也低着头,只有他,或是他们,努力地昂首挺胸,努力地伸直那已驼起的脊背,努力地活着。我要延续我的诺言,我也想去看看,这位中年男子之后要去哪。

      行人们匆匆而过,就像那光阴,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夜深了,城市中似乎不知道夜是夜,那里依旧灯火辉煌,而在这留下来的也只是如同看客一般的星星,淋淋洒洒地坐落着几只房屋。大伯望着路灯下的扫帚和铲子,以及那蜷缩在椅子上的老人,真正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皱起的皮肤,在风中凌乱,大伯痴了,眼睛里晃着光,握拳的双手在颤抖着。站了一会儿,大伯走向一边,在身上东拍拍西摸摸,找到了一些钱,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纸币的,硬币的,总共一块八,拿在手里握了握,走进了一家商店里,拿了个面包那是两块的,与老板交谈半晌,还指了指了那个清洁老人,老板点了点头,大伯却鞠了一躬。

      走了许久,我们来到了一块工地上,他不知道我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就在这儿,因为这儿离我家不是很远,可我却从来不知道这儿开始搞工程了。我快速地追赶上去,“大伯!”大伯看了我一眼,一愣便道:“小伙子,你找我有事儿?”或许是累了,或许是习惯了,大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很自然,可我却不敢。“大伯……”“嗯……”两个人闷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你看着我,我望着你。

      “大伯,你饿了吗?”大伯望着我手里的面包,痴了,嘴里的烟掉了下来,晚风轻抚着他的头发。“没事,我不饿,晚上没有工要上,晚上不吃也没事,不饿。”大伯低下头去寻找他的烟,可我却看见了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眼里荡起的月光。我愣住了,大伯脸上的笑容,使我,痴了。此时,世界安静了。

      我本以为,能融化世间万物的只有太阳,可现在,我知道了,在这人世间也有太阳所不能融化的东西。我本以为,有风的夜晚是寒冷的,可现在,我知道了,有人的时候,它是温暖的。我本以为,养狗的都是可爱的,可现在,我知道了,狗可能还要可爱。

      “你吃饱了吗,再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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