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我跟在中间人的后面，走进一座老式公寓的门廊。“希拉太太人很好，你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做就好了。记住啊，一定要按照她的吩咐做啊！”从我们在地铁站碰面开始，耳朵里被塞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我礼貌性地回答说，我已经记在心里了，请放心吧。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其实觉得她说这么多遍真是有些多余。我只不过是做份家政小时工的工作，又不是去接待女王陛下，何须这样谨慎。

门铃响过两遍了，屋里依然没有人应答。“希拉太太会不会外出了？”“不会不会，她在家，我们稍微等一下就好”。看着中间人笃定的神情，我没有再追问，心中难免有些犯嘀咕。在门口杵了将近十分钟之后，门终于开了。

黑色毛呢短外套，松松垮垮的裤管，金黄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盖在头皮上，苍白消瘦的脸上挂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面藏着一双躲闪的眼睛。几句寒暄之后，我们被领进了客厅。

这是一套紧凑的两室一厅公寓，入口处有一个窄窄的门廊，门廊的墙上挂着一面穿衣镜，旁边摆着一个老旧的鞋柜。进门左手边依次是洗手间和厨房，面积不大，但物品摆放地井井有条。进门右手边依次是书房和客厅，家具都是老款式，看起来已经用了好多年。门廊的尽头就是卧室，不开灯的时候略显昏暗。

“我刚才说的工作流程，你都记住了吗？”从进门开始，中间人就指引我到每个房间，告诉我应该在哪里找到清扫用的工具，并一再强调打扫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有时候怕我听不明白，她还要做示范。看着她胖胖的手臂在我眼前晃，一时觉得挺好笑，不就是打扫卫生嘛，这么个90多平米的公寓，我用不了两个小时肯定能打扫地一尘不染。“记住啊，要保持速度，不要太快，每次你来打扫，一定要控制时间，做满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不用不用，我用两个小时就够了。”“不，不，不，”中间人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需要你太快，慢慢来，慢慢来，一定要做满五个小时啊。”我一脸不解。“是的，没错，我不需要您打扫太快，慢慢打扫。一个小时付您10欧元，当日结清。”一直像局外人似的一言不发的希拉太太，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两个小时能做完的事，干嘛非要抻五个小时呢？我有些不解，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好吧，我点头答应了。要知道，当时我住的学生公寓的房租是每个月100欧元，如果每个星期都来希拉太太这里打扫一次的话，那我很快就能把房租费赚出来了。

“从下周二起，您就开始工作吧。”把我们送到门口时，希拉太太对我说。她说话很客气，一直都是用“您”来称呼我。看起来中间人没有说错，希拉太太应该是好相处的雇主。一切看起来都还不错，我心里暗想，除了她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些...，算了，不管那么多啦。一想到每个月能有比较固定的收入，我绷得紧紧的嘴角禁不住悄悄向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