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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卡波蒂:我是同性恋,是酒鬼,但我还是圣人

杜鲁门•卡波蒂:我是同性恋,是酒鬼,但我还是圣人

作者: 德意志辣妹 | 来源:发表于2020-05-11 22:49 被阅读0次
    杜鲁门•卡波蒂:我是同性恋,是酒鬼,但我还是圣人

      穿着优雅的小黑裙,梳着高耸的发髻,一名时髦女郎驻足在蒂凡尼珠宝店门前。清晨的第五大道还未染上喧嚣,她端着一杯咖啡,品尝酥脆的面包,享受这独特的一餐。

      这是电影《蒂凡尼的早餐》的经典一幕,更是奥黛丽赫本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

    杜鲁门•卡波蒂:我是同性恋,是酒鬼,但我还是圣人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却鲜少有人知道这部电影背后的同名小说,以及小说后面那个风华绝代的作家—杜鲁门•卡波蒂。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二十世纪,只有两位小说家在美国家喻户晓,一个是欧内斯特•海明威,另一个就是杜鲁门•卡波蒂。

      如果说海明威是“迷惘一代”的领军人,那么卡波蒂就是“真实罪行”纪实文学的先驱者。

      村上春树也曾为卡波蒂的才华所折服,他曾评价:

    我在高中时第一次读到英文版的卡波蒂作品,它让我深叹自己没有写作的才能,所以我在二十九岁之前都没有试图写小说。”

      卡波蒂的一生充满矛盾,一面是惊才绝艳,一面是声明狼藉,却在那个迷茫的年代,成就了最好的自己。

                   

    01惊才绝艳的半生

      有人评价作家时曾提到,作家的巅峰期一般在三十岁,而假如有人在二十岁写出著作,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经历足够丰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是个文学天才。

      不知是幸或是不幸,杜鲁门•卡波蒂两者皆占。

      父母在他四岁那年离异,他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附属品。

      此后,他跟着父亲生活三年,父亲是一个没有工作的花花公子,只能依附富有的年老女人而活。

      卡波蒂在年幼时,就被迫看着这些女人坐在父亲腿上,两人打情骂俏。这些场景,无疑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之后父亲酗酒而死,小卡波蒂跟着母亲勉强度日,而母亲依旧对他不冷不热,可以说,他的童年从未开始便已宣告结束。

      此后的很多年,他又因为一米六的身高和标新立异的装扮,因为女性化的腔调和南方的怪异口音,受到全校同学的嘲讽。从此他孤僻又敏感,喜欢宁静却又渴望名利。

      卡波蒂很早便发现了自己的文学天赋,他八岁开始提笔,十七岁从学校辍学,正式以文字为生,之后受雇于《纽约客》杂志。而这份稳定的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和另一位作家交恶,他丢掉了自己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工作。

      但对于他来说,幸运从来没有固定标准。之后的他用事实证明,他不需要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写作的才华养活自己已是绰绰有余。

      时年二十三岁,且失去工作的他,在乡野的宁静中,创作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本小说—《别的声音,别的房间》。

      在这本半自传体小说中,他将自己惨淡缺爱的童年血淋淋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同时也描述了他对艰难未来的探索。

      他这样刻画自己的孤独:

    孤独就像发烧一样,在夜晚最盛。但是有他在那儿,便有了光,光像鸟儿的诗歌一样贯穿树木。而当太阳升起时,他松开了我的手,走开了,那个泪眼婆娑的男孩,我的朋友。”

      这是卡波蒂创造的黑夜小说,他意在通过一系列黑夜型意象,烘托出人物的孤独与恐惧。

      这种描写手法,更直观地展现了人的异化,这种异化,则来自于人们之间的距离感和被社会孤立的状态。这种异化的痛苦,他自己早已品尝了千万遍,因此下笔尖锐又真实。

      他的文字总是带着细腻浪漫,又不乏荒诞与残酷,为美国南方哥特文学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本小说,为他敲开了纽约上流社会的大门,一时之间,他享受了所有瞩目和追捧,马龙•白兰度和玛丽莲•梦露就在这时也成为了他的好友。

     

      初尝名利的那几年,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而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也为他提供了新的素材。不知道是他成就了蒂凡尼,亦或是蒂凡尼成就了他。

      一本《蒂凡尼的早餐》将三十四岁的他,彻底推上了名利的巅峰。

      书中的女主角怀揣着对于繁华大都市的向往,从乡下来到纽约谋生。却只能站在富家公子身旁,做一个伴游女郎,自欺欺人般维持着一场华丽的白日梦。

      可随后,她为了金钱,受人利用,即将面临入狱的惩罚,只能假借保释逃命,女主角终于梦碎纽约。曾经与她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也早已抛下她不知所踪,她只能独自逃亡南美,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再也不知结局几何。

      我一度认为这个女孩也是卡波蒂的一个影子。他们都来自农村,也都为都市的喧嚣繁华而痴迷。他们终其一生寻找自由,寻找小小自我存在的价值,却最终被现实碾压得无处可逃。

      他在小说中对女孩说:

    无名小姐,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你怯懦,你没有勇气,你害怕挺起胸脯说:‘是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人们相爱,互相属于对方,因为这是获得真正快乐的唯一机会。’你自称你有一个自由的灵魂,是一个“野东西”,却害怕别人把你关在笼子里,其实你已经身在笼子里了,而且是你亲手建立起来的。

      她的一切都是矛盾的,她天真率性,同时又虚荣附势;她善良乐观,却又深谙人情世故。

      这又何尝不是站在黑与白中间的卡波蒂呢?他爱乡村的宁静与自由,却没法从纸醉金迷和名利当中抽身,他一方面享受着这一切,另一方面又不遗余力地解剖势力的自己。

      其实他很清楚,这一场浮生大梦,终了便只有一场空。

     

      他无时无刻不在现实和梦幻当中挣扎,同期写下《草竖琴》,为身处繁华都市的自己,创造了一个理想国。

      小说主角是一个孤儿和两个性格古怪的老太太,三人皆是身世坎坷、无依无靠。他们用了种种手段尝试在大都市存活,却始终无法融入社会,只得隐居山林,以树屋为家。三人的生活却因为这样的无奈,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他在此书中不再使用那些诡谲怪诞的修辞和描写。相反,满篇都是柔和的文字,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如此温柔的笔触。

      卡波蒂从乡村走出来,同样也渴望回去。世人皆说他爱名利权势,又有几人看到他渴求自由的心呢?

    他借书中人之口说:“我来这里可不曾奉了谁的旨意,只是我自己想到林间走一走,一年里头此时林间最美。”

     

      凭着这几部作品,而立之年,他从文学跨界到电影戏剧,从百老汇到好莱坞,一时风光无限,人人追捧。

      但这光鲜亮丽的人生,并不是卡波蒂的全部。

    02声名狼藉的半生

      若要找一个神话人物来形容卡波蒂,雅努斯应该最为贴切。

      雅努斯是罗马神话中的双面神,具有前后两个面孔,从一个维度去评价他是片面的,他亦正亦邪,恰如卡波蒂多面的人生。

      卡波蒂从年少便公开承认自己同性恋的事实,多年来更是与各种“蓝颜知己”纠缠不清。

      人们讨厌这种明目张胆的轻佻,讨厌公众视野下的特立独行。因此他混乱的私生活,一直受到美国社会的诟病。

      他也从不掩盖自己崇尚金钱的本性,乐于更善于炒作自己,他喜欢在出版物封面刊登自己的照片,照片中的他,清一色高傲的表情和轻蔑的眼神。他像大明星般,用公共资源来宣传自己,四处招摇。

      他称呼自己为酒鬼,也不介意记者报道他的生活,每日纵情声色犬马,恨不得掉进温柔乡再也不要逃出来。

      完美的名声对他来说,好像从来都是虚幻,他一直放荡不羁,不怕嘲笑,也不被世俗约束。

      因为他这一辈子,早就被嘲笑得彻头彻尾。他滑稽着、世俗着,只是因为他好像更害怕,被这个淡漠的世界所遗忘。

     

    03直面良知

      他曾这样评价自己:“我是个酒鬼,是个同性恋者,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成为一个圣人。”

      在四十二岁那年,他出版了《冷血》一书。这本耗时六年的作品,被公认为是非虚拟小说的鼻祖和新新闻主义的先驱。

      创作的原因是,当时发生了一场震惊全美的凶杀案,卡波蒂深受触动,于是和好友一起四处奔波取证,访问了当地居民和调查人员,从事件本身出发,探索了犯罪者的心理历程,他甚至观看了残酷的执刑过程。

      此书一出版,引起了轰动,不少人更加详细地了解了这个案件。

      他其实早已身居高位,可以继续写一些他烂熟于心的文字,还可以继续炒作,提高商业化价值,但他选择了面对自己的良知,把残酷的现实拆开来,让民众找寻自己的良心。

      他六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做到了。这本书被大量传播,不少作家也开始关注“真实罪行”类纪实文学。

      而在这六年的时间中,为了坚持写作,他滥用药物和酒精,他的才华渐渐被消磨殆尽,之后再无惊世之作。


    04宽容矛盾

      纵观卡波蒂的一生。荣辱并存,令人爱恨参半。

      但他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帕克•帕默曾说:“如果我们将万物看成非此即彼,非正即负,非始即终,非黑即白,我们将现实分割成一系列非此即彼的事物,那么,世界就会被我们想得分裂了。”

      卡波蒂童年颠沛流离,亲眼目睹父亲的荒淫,从小缺失母爱的温存,青年受尽同龄人的嘲讽。

      他直面着自己不可改变的身高缺陷,不可逆转的性取向,承受着孤独与否定,从此变得敏感又缺爱。

      长大后的他,病态般渴求全世界的瞩目和热爱,仿佛只有用闪闪发光的外表,才能掩盖自己破碎不堪的内心。

      他的才华和反叛,折磨着他的每一天,他无法解脱,只能不断用酒精和药物来麻醉自己。

      我想,他一辈子都在寻找出路,他每天都在试图战胜自己敏感的神经。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良知受到了触动,他愿意去发掘一个真相,愿意把残忍的阴暗面摊开给大众看。但这个过程,更是饱含痛苦,他又何尝不是在反思自己?直面麻痹的自己呢?

      他采访过犯罪者之后,大呼他们命运的相似。两者童年皆是颠沛流离,不过区别在于,卡波蒂成了作家,因为大是大非面前,他从来不曾犹豫。

      他说:“我和他就像同一间房子里走出的孩子,只不过我从前门出来,他走了后门。”

      卡波蒂更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

      他一生写过很多小说,乐此不疲地写上流社会的奢华,既爱慕虚荣又沉溺于名利,却一直在批判浮生中的白日梦。

      他从没忘记养育他的乡村,一方面痛恨乡村的落后和平庸,另一方面则一生都在渴望平静自由的山林。

      我想,让村上春树感叹的不仅仅是语言的魅力,更有卡波蒂灵魂的重量。他的特立独行在于,在优美浪漫的文字后面,铺陈着真实又孤独的自己。

      他在救赎读者,却从来没有人去救赎他,卡波蒂一辈子都在治愈自己。

      他用时间抚平童年的创伤,用名利去遮盖他天生的残缺,用华丽绚烂的文字告诉全世界,他来过。

      几十年过去,曾经嘲笑他的人早已不在,而他的文字却广为流传。

      真正是“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也许换个人生,他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依旧有着极高的文学天赋,会快乐地长大,也成为一个作家,然后度过一个并非饱负争议的一生。

      我想他自己也这样许过愿,他说“不想睡,也不想死,只想到天际的草原上去漫游。”

      他渴望爱,更需要用别人的爱来证明自己,于是写下“头脑可以接受劝告,但是心却不能,而爱,因为没学地理,所以不识边界。”

      不论他声名如何狼藉,在他心中一定有一个最澄净的世界。

      我们该理解他的特立独行,也宽容他的矛盾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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