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世界上还没有我和我还没有记忆之前,父母的故事经由各处听来和我想象的加工,还是很有画面感的,且还能按照时间顺序慢慢讲,可以算成编年体。可是,真正只有我目见耳闻留存到记忆的时候,片段就很杂乱,且没办法一年一年讲——怎么讲都像是我自己的故事。只能大致按照某个主题,把相关记忆垒在一起,就像是纪传体了。
教育是个好大的概念,不过说起上学说起学校,头脑里会出现很多相关的片段:和妈妈在小河边洗衣服,边洗边聊天,妈妈再三强调:别人家有多少钱我从来不羡慕,可是谁家的孩子考出去了,我是真羡慕。和妈妈去县城,路过高中,妈妈指着围墙里的校园:这是咱们县的最高学府啊,我就是书没念够,没念几天高中,学校就停课搞运动去了。当时,我还很小,可能在幼儿园,心里就暗暗决定:考上一个给你看看呗。(后来中考报志愿,班主任动员我考幼儿师范,我笃定地填报高中,和妈妈的当年愿望可能是有关系的。)
第一次上小学一年级,我六岁。考试的时候漏看了半页题目,考到了十名开外,知道成绩后嚎啕大哭。爸妈心疼了,问我要继续上学还是回幼儿园再玩儿半年,我选择了玩。之后的半年,我就幼儿园里听故事做手工和小朋友打闹,或者跟着外出培训学习的妈妈各处“长见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六岁的这次嚎啕大哭还被当做正面典型教育已经“不上进”的我:你小时候还很要强呢,现在考成什么样子也不在乎。)
妈妈很看重成绩。曾经自己到初中校门口看月考榜单,因为她在村里教育界的地位,据说还惊动了校长。同学看到了跑过来问我是不是要转学,要不然为什么我妈来了,还和校长一起……回家我问她,她很平静告诉我,只是去看看我排第几ヾ(❀╹╹)ノ~那时候我初一,和现在的棋小宝一样大;那时候的妈妈45岁,比我现在大一点点。
妈妈其实一直严厉,爸爸要柔和很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会认为妈妈重视我成绩给她的面子而不是重视我。不过他们对我们学习的重视是一直确定的,可能是最重要的吧。高三时,生了场病,妈妈当天上午就从家赶到县城,然后带着我去找班主任请假。班主任是个刚结婚没多久的小伙子,他和妈妈解释:马上高考了,这个病也不严重,一旦病情变化学校附近就是县医院,还是在学校比较好。妈妈,一向深明大义知书达理的妈妈拉起我,扔下一句“我不管,我要带我女儿回家”,就在班主任的无奈目光我的歉意目光交汇里,拉着我走了。妈妈一直大度包容,唯一的这次任性,让我由衷觉得被疼爱。
长大后,有时候会问自己平和淡定的底气来自哪里。然后,自己找到的答案是:知道自己一直被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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