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谈

小时候，我们那里是农村社会，十分忌讳说死亡一类的话题。我那时很小，什么也不懂，就说一些故意惹老人生气。

上学的时候，有一篇语文课文，讲的是他的祖父死亡的事情，内容已不记得了，但有一句话却记得很牢靠——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也没睡着，人，为什么会死呢？

后来，我远离父母读书，内心孤独，每当夜里，便会想起那句话，我想到若干年后，父母化作黄土，我孑然一人活在世间是多么孤独无助。我看着四边的黑暗，内心仿佛受到整个天地的压抑，我只能用被子捂着头，强迫自己别去想这些。然而，第二天的脸上还是会有泪痕。

第一次真正目视死亡是在我一个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看着他，面色苍白，气息全无，隔得老远我都能感受到他那寒冷的体温，几秒后，我开始害怕了，我转头就跑了，我很懦弱，我也不好奇了。对，我害怕死亡，不敢正视死亡。那个时候，我在想，要是我能研究出长生药就好了，我想要父母活的久久的，至少不能在我前面死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发现，这是个不可能的事。

越来越多的亲人朋友不在了，大一时，老妈打电话过来，说话声音十分小，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我一个堂哥出车祸了，我沉默了许久，去阳台吹着冷风，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死了，他去哪里了呢，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哥，他满脸笑容的回来了，说给你们开个玩笑。他确实不在了，他妈妈头发白了许多，皱纹更深了。我想，也许，我死在父母前面，他们心里比我更难受。第二年，幺爹患了癌症去世了，这一次，我半夜和父亲一起赶过去，一路上大家都什么也没说，我想着死未必不是解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到他们家里，看到家徒四壁，残疾老人，高三学生和灵堂棺椁，这个家真的太难了。死者解脱，生者犹累。

看多了生死，却未必能接受生死，坦然自若的态度，也许是麻木了。每每看到空间朋友圈的各种筹款，总会想，活着是累赘呢还是别人的希望呢？如今，我要看着我的奶奶走向死亡，从一个精力十足的她变成风烛残年受人嫌弃的她，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我很抱歉，但我也无计可施，只能偶尔搞怪让她笑一笑。这种死亡让我十分难受，我不想面对，想要逃避，眼不见，似乎就没有发生。

现在我想到死亡，心里已经没有惧意了，坦然面对，人生不长，何若想活的长久，何必执着于肉身纠结于此，精神文字焉不是另一种存在？

其实我的眼里也没有光，但我心里有光，人都是向死而生，面对死，是生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