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整个下午,我的脑子都被我的邻居所占据,我打算重新梳理下思路。
她搬来的这五天,发生的点点滴滴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我很清楚,刚从医院出来时,我想象中的活法跟现在绝对不一样,是因为她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太可悲了。我看了看手中褶皱的照片,把它抹平,你风情依然。
但我现在过得很不自在,我想“自由”点,可那个女人让我觉得有些欠她的。我想我应该狠一点儿,因为她让我觉得我还有良心,我不想要良心,我讨厌不安。
我拿起一根烟,重重地扣响打火机,此刻我并不是很想抽,我只是想要把干净的地板弄脏。
看着长长的烟灰就要滴落下来了,有些于心不忍,我的食指犹豫了好久,舍不得弹,我看着越来越长、越来越向下弯曲的烟灰,就像眼睁睁看着即将死在面前的活物。我闭上了眼,等着它自己落下。
突然!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
隐藏好烟头是我的第一反应!在这一秒的时间里来不及多想!我直接把烟头塞到了我内裤里!
她从门外往屋内探了个脑袋,对着我腼腆的笑着,露出两颗显眼的虎牙:“中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拿你照片的。”
“没事没事!我也有错。”我能感受到裤裆里的热气,甚至能听到下体滋滋的烧灼声。
“真的?那你也原谅我打你了?”
“原谅了,原谅了。”我欲哭无泪,我的私处已经接触到了烟芯,烫的我一阵哆嗦。
“你的表情好像有点勉强哦,真的原谅我了?”
“真的原谅了。”我夸张的做了一个笑脸,眼泪在打转。
“哈哈那太好了。咦?怎么有股焦味儿?像是谁的头发被烧了。”
“你……还有别的……事么?”我浑身冒汗,有点儿合不拢腿。
“一起出去散步吧。”
“好!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啊?居然……这么爽快?”她的表情像哥伦布发现第三块新大陆一样。
我咧着牙,抽搐着嘴角朝她笑着点了点头,一颗眼泪在低头时滑落。
“那我也换件衣服,你快点儿啊。”
在她把门关上的一瞬间!我赶紧走到窗前,拉下裤裆,一大股青烟从下体迎面扑来。
我靠,我受不了了,我竟沦落的如此狼狈!还答应了跟她出去,妈的,这女的有毒!
12
傍晚的小路上。
我说“喂……”
“咋了?”
“你多大了?”
“你这人对女孩儿真没礼貌,25啦。”
“哦,那你还比我大一岁,女孩儿。你不觉得你的着装猥亵了十年的时光么?”
她穿着乞丐牛仔裤;画着骷髅头的宽松黑短袖;映着蜡笔小新的蓝色休闲鞋。
她不屑:“切,非要装那么老成吗?我这是心态年轻啊。看你胡子喀嚓,跟个大叔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小三呢,一定要这么不修边幅吗?”
她的步伐随小但轻快,我有些喘,不一会儿汗流浃背。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望我“你……是不是肾虚啊。”
我有些接不上气:“对,你就……不能……慢点?”
“不如,我背你呀。”她蹲下小身板儿,像一只紧缩的小猫。
“噗,你要想侮辱我,你成功了,不需要!”
“谁叫你天天躺床上,跟废物一样。”她站起身子,嫌弃的朝身后的甩出这么一句话,继而又觉得不妥,回过头语气温和了些,说:“不如我们来跑步吧?”
我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说:“我不跑。”
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来嘛,别怕!”
“我靠你有病啊,老子不跑!等等,你……”
“听话,阿。”
她把我像犊子一样扯着,飞奔的头发时不时的打在我脸上。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很想告诉她,我的下体正隐隐作痛,只因刚才的“余温未散”。
她好像不会累一样,看不到她表情,偶尔能察觉到她扬起的嘴角,但那并不是嘲笑,像是不屈,不甘?像是在追着一场远去的梦,属于她自己的梦,全然不顾我在后面不停地叫嚣,考核着我脏话的词汇量。
“饶……饶……了我吧,求……求你了。”我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口水横流,含糊不清的祈求道。
她的头挡住了我眼里的天空,居高临下,眼神凛冽,皱着眉头,歪着头冷冷的说:“起来。”
我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有些害怕。
她用脚拱了我屁股一下,提了声调:“起来!”
“起……起不来了!我要死了!”
我浑身酥软发麻,头晕眼花,需要用所有的力气来呼吸,不然下一秒我可能窒息。
她突然蹲下身子,在我耳边说:“这样吧,我们一起,你追上我,就不跑了。”
我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我真起不来了。”
她站起来,掐着腰,坏笑道:“那我就只有拖着你喽。”说完,她抓起了我两条裤脚。
“好、好!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
我在路人的讥笑中勉强站起身,对她说:
“你就是个疯子!”
她满意的笑笑,做了个预备的动作。
体力我确实差她太远,但是我腿长,短距离内超过她还是有些把握的。
“三”
“二”
“一”
“跑!”
我失算了,我的腿并没有我想象的收放自如,而她是如此灵活,几个箭步就把距离拉开。
“快啊,快追我呀。”她俏皮的在前方边退边跑,故意放慢了速度,等我拉进了距离,她又顽皮的躲开。
她们就这么喜欢被人追的感觉么?呵,女人。我精疲力尽,脚步软了下来,跑的跟丧尸一样,不比走快多少。
“快呀!你就当你的新娘就在前方!就在你眼前!而你就要成功了!”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我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不知道,曾经有个女孩儿,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在学校里,在操场上,在两千米考核中,在最后一名的我的前方,在,五年前。
我记得很清楚!我当真了!我及格了!我也……爱上了。
只是,说好的新娘呢。
我憋不住笑了,笑到龇牙咧嘴,笑到没心没肺,笑到老泪纵横。
我突然像野猪一样往前方蹿去,歇斯底里的嚎叫着。
我心中有一股气,她戳破了那股气,给了我如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的爆发力。
此刻的我沿着不规则的足迹,背负着不甘和委屈,追着泛黄的过去,逃着注定的死期。
我陷入了深渊,挣扎着向那一丝光亮奋力抓去,身体愈来愈沉,光却愈来愈弱。
命运像是一张强有力的大手,拿着冰冷的铁链锁住了我的喉,无情的拖着我向后。我拼命的逃离,却稳定的接近。那条铁链叫病,长度为一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的她。
我觉得我还能跑,我只能跑,可我追不到,也逃不掉,直到天涯海角,直到猝死。
只是我的躯体撑不下去,只感到脑后一麻,身体飞到地上,在大地的怀抱里,滑翔并摩擦了一段距离。
她走了过来,矮下身子,拿出纸巾轻轻的蘸干我脸上的汗,还有我的眼睛,拨弄好我的头发,温柔的说:“一定很疼吧,但你做的很好了啊。”
“有用吗?”我眼神空洞的望向天际,她不可能明白。
13
夜里的公园,行人已寥寥无几。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她打破沉默,屁股顶了顶我的腿。
我一直盯着我的皮鞋发呆,像长在了石凳上,纹丝不动。
她用手翻了个眼皮,把头探到我裤裆上面,截断了我与皮鞋的眉目传情,朝我做了个鬼脸:“呜……”
我抬头望向天际,她又踮起脚尖伸长了舌头,用两根拇指把鼻孔夸张的往上掰:“噜呃……”俯在我的头顶,打扰了我与月亮的心神交汇。
“别挡着我看月亮。”
她有些泄气:“你就不能笑一下么?”
我回了她一个转瞬即逝的机械式笑容:“满意了?现在从我的视线里离……”
话音未落,只听见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双小手扯了扯我的衣角。
“叔叔叔叔,能帮我取下挂在树上的风筝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低头看去,是那个小女孩儿,她认出了我,本能的朝后后退几步。
我望了望挂在树上的风筝,不屈的筝头随着风摇头晃脑的试图冲向天际,可纸糊的花翼已被树枝刮了一个小口,挣扎着飞不上去,垂头丧气的彩尾带证明着它的疲惫,我犹豫了几秒,我决定让它解脱,站起身,把它扯了下来,递给了她。
她诧异的看了看我,接过风筝就逃走了。
“你取风筝的样子,好帅啊。”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但我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下她的表情。
月亮映在她的眸子里,莹莹的闪动,她的浓眉温顺的舒展,带着羞涩的笑意,看的我有着紧张。
本想在心里说一句,原来醉人的不止是酒。
如果我没看到她缓缓溢出的鼻血的话。
“喂……不至于吧!”
她就那样傻傻的看着我,还真有那么点儿十五六岁少女的花痴意思。
“行了,你演技够高了,能先把姨妈色的鼻涕擦干吗?”
“啊?哦。”她赶紧转过身背对着我,吸溜一声鼻子,从牛仔裤里抽出镜子,慌张的拿出纸捂住。
我无奈的摇头:“唉,没见过你这么奇葩的女人,哦不对,女孩儿。”
一阵风吹过,一个东西落在了我脖子里,我以为是片叶子。
可是叶子有那么痒吗?还会动。
等等,那根本不是叶子!
我一下子从石凳瘫滚在地上!那东西落了下来,面向我扑腾了几下翅膀!
“蟑……蟑螂!”我带着哭腔喊道。
“哪儿呢哪儿呢?”
我闭着眼把头扭到一边,哆哆嗦嗦的指着前方。
她不慌不忙的走到它面前,端详了一会儿。
突然!她右脚横起、锁定目标、重重砸下、随即一碾、吧唧一声、完美击杀!迅捷如风、动如脱兔!
“好……好帅。”我本能的呢喃着。
“什么?”
“没……没什么,这么恐怖的东西,你不怕吗?”我一手擦着冷汗,一手撑起身子。
“切,丢不丢人。”她对我的样子嗤之以鼻。
“回去吧,我累了。”
回到门口,我探完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我好像钥匙忘……”
话音未落,她掏出了钥匙,鞋一脱,从容的打开我的门,直奔我的冰箱。
“喂……”
“嗯?”她回过头,很疑惑的看着我。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嗯?”她瞪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
“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这钥匙是个什么情况。”
“奥呜!”她恍然大悟,咧着嘴尴尬的笑笑:“第一次给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捡到的,你说巧不巧,刚好能开你这个门……”
她的解释让我哭笑不得,我在她眼里肯定是个弱智。
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吃?”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面包,叼在嘴里含糊道:“饿了冰箱里有面包,我走了啊。”
她向门口一路小跑。
“站住。”
她墩直了小身板儿。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提着肩膀,缓缓扭过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嘿嘿,给。”
我接过钥匙,挂在腰间,把门关上。
浑身疲惫,点上一根烟,想让自己找回点儿感觉。有些不自在,只好躲到厕所里,才稍许安全感。
可这是我自己的房间。
我没找到那种感觉,呼出来的每一口烟雾,都熏着我的良心。
我心烦意乱,我的邻居,那个奇怪的女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无法否认,我对她是感谢的。把烟头投进了马桶,蓄了两次水才冲下去。趁着夜还没醉的深沉,我决定去问下她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够慰藉我的良心。
良心,招人烦的东西。
透过猫眼,发现对面的门没关严,这让我有那么一丝镇定,我刚好缺一个正当的理由。
我轻轻的开门,压低脚步,悄悄的靠近她的门前。之前被她看到下体都无所谓,却以一个正当的契机问她的名字而变得小心,真奇怪。
我听到房间里异样的声音,我靠着门缝,凑近了耳朵。
我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呻吟,时而低沉的婉转,时而压抑的高亢,她在自慰。
不禁浮想联翩,随着她声调的颤抖度,猜测着她的动作,她的诱人的喘息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一丝丝的滑进我的耳膜,侵入我发热的脑子,再溜进我的心里一阵痒痒,最后传递到我的下体,蠢蠢欲动。
不知何时我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我想,如果我现在进去,她应该不会拒绝,天赐良机。
门发出细腻的吱呀声,顿时在我脑海点过一丝涟漪,倒映出一个人影,一个词语——
渐渐远去的背影;驻足的守身如玉。
几秒后,我原本推进的手拉了回来,缓缓的帮她把门关上,回到了房间,猛抽一瓶酒,倒在床上,用单子紧紧裹住了头。
我很清楚,这次不是因为良心。
一扇开着的门,我却需要一把钥匙,它叫感情。它横在了门前,我过不去。
我不甘心我那份溃烂的爱情,又懦弱于放弃,导致一无所有的我,根本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觊觎着寡情的肉欲,又念着毫无意义的深情,我是矛盾的结合体,可悲可笑可气。
所幸,沉重的眼皮盖过了回忆,归功于疲惫的身体。谢谢你,我的邻居。
14
咚咚咚……
窗外的光挤进了我的眼皮,身体有些酸痛,但睡的挺畅快,脑子有些沉,仍有纠结,但此刻还算平静。
我开了门,微笑着:“早。”
她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早……”
我打趣道:“啧啧啧,你昨晚自慰了。”
“呀?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她捂住脸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
“我听到了。”
“你怎么这么变态!”
我苦笑:“我可真冤枉,门还是我帮你关好的。”
她的耳根刷的一下红了:“啊?谢……谢。”
我笑着说:“这没什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思琢,如实回答我。”
她平静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我点点头。
我试探着她:“如果我……当时进去的话,你会不会……拒绝我?”
“当然会了!”她脱口而出,接着说:“这根本不用想。”
“那如果我来硬的呢?”
“我会跟你拼命。”她的语气异常平静。
我不屑:“至于吗,反正你都不是处女了。”
她沉默了几秒,凝视我的眼睛:“如果我是个婊子,即使第一次,也廉价的不值一提。可我不是,我的心还在跳,哪怕第一百次,也同样珍贵。”
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的声音如此坚定,她的目光像是穿过了我的眼睛,审视着我污秽的大脑,肮脏的灵魂,我有些透不过气。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我不该妄自揣测这个女人,这让我有些羞愧,亦让我感到安心,我开始有些敬佩她了。
突然,她莞尔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你既然这么问,当时肯定想进来。”
“你真自恋。”我的眼球滚向天花板。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啧啧啧,看不出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呢。”
我噗的一声差点儿笑出翔。
她又说:“其实,你有时候真的挺帅的。”
我调侃道:“所以,你又要流鼻血了?”虽然知道她只是虚扬,但这种夸头还是让我心里一甜。
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她眼睛一转:“不告诉你,我们熟吗?”
“……”
看着她嬉皮笑脸,罢了,习惯了。
我说:“你真是我见过最奇葩的人。”
她赶紧从薄薄的口袋里拿出镜子,左顾右盼:“哪有?”
其实她,也挺可爱的。
我说:“你知道么,有时你就像一个智障,或神似一个脑残,又宛如一个神经病。”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度难看。
我哈哈大笑:“不过你这个老女孩儿挺可爱的。”
她嘴角抽搐,像便秘一样说不出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谢谢你,真的。”
她扭扭捏捏,低下头笑着咬了咬下唇。
我接着说:“除了我妈,从来没有一个人,不计回报的对我这么……好过。我以为像你这种人早就被现实磨灭殆尽,然而我错了,你坚持下来了,至少比我强。真的,你在我眼里,很……很……很漂亮。”说完,有些后悔,这肉麻的话我自己都恶心。
“是最漂亮的那个吗?”她突然望着我眼光发亮。
我并不想给出答案,笑着说:“反正很漂亮,因为你很善良。”
“哦…”她有些失望。
“当然,这并不排除你脑子有病的可能。”
她狠狠地掐了我肚皮一下:“真破坏气氛,我饿了,让开!”
我揉了揉肚皮,看着她走进厨房,心情复杂。
突然!脑后一麻,整个身体直接跪在地上,隔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有了知觉。
可能厨房的烘炒声,遮掩了我膝盖与地板的碰撞,她没发现。
我能清楚的意识到,我的病情在加重,最开始眼睛和耳朵还能听见,而现在发病的时候耳朵和视觉都变得朦胧模糊,恢复知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有一天,我会站不起来,甚至完全听不到,看不见。
我很想告诉她我的名字,但我不想一年后,多一个人记得我,这会让我愧疚。我希望她把这份珍贵的善用在别人身上,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无用功。
“来了来了!”她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在她把盘子放到桌子的同时,眼光停在了我的床下。
确切的说,她看到了我藏在床下的空酒瓶。
遭了……
周围的空气都在此刻宁静。
她缓缓的站起身,有些颤抖。
“我……”我像一个被逮住了的小偷,无地自容。
她的表情,就像小时候我妈总拿着我不及格的卷子,哀怨,疲惫,失望却又选择沉默。
我感到揪心,愧疚。我在等她对我破口大骂,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对不起,我……”
她面无表情地挤开了我,哼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失了魂似的向门口蹒跚。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生一股冲动,一个箭步握住了她的胳膊,我不想委屈她的善良。
我把她拉过来看到她眼角的湿润,我有些心疼。
“对不起,我以后不喝酒了,我……我发誓!”
“不是酒的问题,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放弃?这样谁都救不了你。”她柔弱的语气让我心软。
我没想那么多,本能的回答:“好,我答应你。”
“你不能总沉沦在过去,和未来的绝望里。我一直试着让你勇敢一些,可是好难。你还有机会,你还有一年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我愣住了,我从未告诉过她我的情况。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知道什么?”她的眼神躲闪不定。
“哦~懂了,原来脑子有病的人一直是我,我早该想到,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圣人!这一切都只是对我的可怜,施舍。谢谢你的好意,你救不了我。”
“我……”
我笑着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值得。哦对了,你演技不错,但应该把精力投入到还有救的人身上,比如,乞丐。”
“别这样……”
“滚!!!”
她急了,带着哭腔:“可是,你真的还有救啊!你虽然对这个世界绝望,可你潜意识里还保留着那份纯真与美好!”
我恼羞成怒:“别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我告诉你,我思想阴暗,内心扭曲,昨天没进你的房间是嫌你不是个处,要不然早把你强奸了。今晚我就找个小姐,比你年轻漂亮的。”
她笃定的说:“你不会的!”
我用力把她推到门外:“你只要不干扰我,你看我会不会!”
“我不会打扰,我相信你。”
“自以为是。”
嘭!我把门重重的砸下!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什么无私的善良,如此虚伪!从一开始都只为满足你的成就感,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什么好帅啊,都是假的!我说怎么会拒绝跟我上床呢,还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还脑残的相信了!你所谓的善良,是对我自尊的践踏,羞辱!
一切都仅仅是你的怜悯,怜悯……你让我太失望了!
等着吧,我会证明给你看!
15
晚上,我在楼梯道找了一张名片,我决定来个上门服务。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喂,你好。”
“来个学生妹,你们这最靓的,包夜,地址福利南路五栋,419号房,钱不是问题。”第一次嫖,没有经验,我想显得老练些,补充道:“不带套的那种,清纯的。”
电话那头讪笑:“哈哈好的先生,马上为您安排!”
看来我还是紧张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着蓝色衣裙校服的女孩儿敲响了我的房间,中学生的模样,我先让她进来,看了对面并没有动静,便把门掩上,开始打量起这个女孩儿。
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童颜巨乳,跟她胸部很不对称的是她的身高,连我的肩膀的水平都没有,扎着小马尾,留着盖过眉头的齐刘海,脸型也像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粉嘟嘟的。
单从她的外表看,我有点儿虚,毕竟未成年,但她的举止让我排除了她未成年的可能。
“第一次?”她像看着雏鸡一样看着我。
“关你屁事,脱吧。”
她华丽的把马尾绳一抽,娴熟地一把就连衣带裙的脱了,全身光溜溜的,连内衣内裤都不带穿的。
我想的太简单了,看她的成熟丰满的身形,走姿的妖娆,不可能未成年。
“看你挺急的,不过夜还长,怕你明天起不来哦~”她靠近着我,在我耳边挑逗。
理论上说,她确实很性感,她的舌尖在我的胸膛轻点游走,时不时的用贝齿轻咬,她的吻从我的胸膛滑向我的上颚,留下一行湿痕,她的腿在我下身不停的蔓延缠绕,富有经验的指法让我很快有了反应。
她得意的看向我,我回应她一个微笑,表示尊重她的“清纯”。
也许她太过主动了,让我有种被索取的感觉,这跟我想象中的欢愉差别太大,除了生理反应,我找不到其他任何快感,我甚至连拥抱她的欲望都没有。
“可你潜意识里还保留着那份纯真与美好!”
那句话在我脑海回荡,我得让你知道,我才不需要呢,没有那种东西,我会活得更快活。
我闭上眼,试图让自己享受,她的动作渐渐急促,力度越来越大,我有点疼。
我像是一个猎物,被一群恶狼撕开胸膛,它们把头颅钻进我的深处,疯狂的啃咬;
我像是被浸泡在淤泥里,污秽溜进我的七窍,渗透进我的皮肤血液,侵入我的心脏;
我像是被悬在空中,四面八方无数根粗长的钢针,在我的全身横贯竖穿,冰冷且密集的刺痛感让我全身痉挛,灵魂散荡。
我感到如此压抑……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正在被撕碎,吞噬,燃烧……
我流出了屈辱的眼泪,我好像正在被强暴,我想要的并不是狂野的色情,而是似水的柔情。
“哎?怎么软了。”她皱着眉头。
我推开了她,穿好衣物,拿出了钱包。
16
望着窗外,黯然……
门被打开了,熟悉的脚步声停在了离我几步的距离。
我:“你说的对,我根本就做不到,真够窝囊的”
她:“没啊,你刚才推开她的样子,真的好帅哦。”
我:“原来你一直在看着。”
她:“最开始是从猫眼里看,她进了你房间后,你的门没关全,不要跟我说是你无意的。”
我:“你观察的倒挺细致。”
她:“你给我破门而入的机会,其实并没什么意义,我相信你,一直如此。”
我:“说的跟真的似的。”
她:“那天我做饭的时候,我知道你就在我身后,我从镜子里能看到你的一举一动。”
我:“我说呢,那天的菜怎么有点糊。”
她:“说实话,当时那个情况,我挺害怕的,你要真的动我,我还真没办法反抗。”
我:“怕什么,当时你不是手里拿着菜刀么。”
她:“我怕即使你有所行动,我也下不了手。”
我:“为什么。”
她:“因为你是个给过别人阳光的人啊。”
我:“你在开玩笑吧。”
她:“有那么个人,他即使在经历爱情与生命的双重打击下,依然有着帮别人拾起手机的热情,还会给穷愁潦倒的人献出一份爱心,甚至有亲手埋葬一条无人问津的狗的温情。我想这些理由,足够让我下不了杀心。”
我:“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做那些的理由根本不是因为这些。”
她:“我只相信我眼中的,哪怕你当时的想法是消极的,极端的。你敢说在你得知自己的病情,或是参加那个婚礼前,不是那样的吗?”
我:“是又怎么样,说这些有用吗?我曾经以为我能容下这个无限膨胀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容不下无限渺小的我。”
她:“不,你并不渺小,你骨子里是明亮的,只是你自己并不知道。”
她:“凡事的消极性只是你惯性的选择,你把自己假装的冷漠,但你依然有本能的温热。”
她:“其实你并不知道,你在车上小小的善举,感动了那个失主,她原本是打算自杀的。那个乞丐用你给他的钱,已经步入正轨,进了一家公司。那堆被你埋葬的土地,已经悄悄的开出一朵花。”
她从我后背慢慢贴上了我,温柔的把我搂了起来:“人的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个天使,他会剥开层层乌云,顺着那一柱光亮,亲吻某颗那颗死去的心,然后飞向天际,不留一丝痕迹。而心跳,是他来过的唯一证明。
当我看到萎靡的你,满地的烟头酒瓶的时,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心疼,这不公平。你做了那么多人的天使,却把孤独留给自己。自始至终,那个无私善良的人一直都是你。你也需要一个天使,而我,愿意做那个人啊。”
眼里早已模糊泛滥,我不愿让她看出端倪,努力压制着颤抖的肩膀。
她把我搂的紧紧的,我打了个激灵,置身在她柔软的怀抱里。
被她包裹着的感觉……像是融化在广阔的海洋,如此惬意;又像是旖旎在无际的晴空,那般安详;更像是幼时的摇篮,摇曳着母亲的慈爱。
她把脸贴在我的脊背,温柔的说:“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感同身受谁。你很累,你也有心酸和委屈,我可以假装看不到,就像我假装你此刻并没有流泪。
但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美好的你,悄然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当一个人的脆弱,被揭开的时候,温柔,即是眼泪的异性荷尔蒙。
原来,我是需要人安慰的。
她说:“那份病例,我是在车上的后座捡到的,里面还夹了一张请帖。我明白,你的沉重,难以想象。
病例上写着你不能喝酒,保持乐观,保持运动,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并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当我看见那瓶酒的时候,我并没有怪你,我恨我自己,我好失败,对自己好失望。
你不愿余生在病榻上窝囊的活着,猜到你想自杀并不难,也能理解。但可不可以在一年以后?你这样过着,和在病榻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对这个世界失望,你想放纵解脱,但你的本能不情愿,不甘,你渴望美好,这是万物的本能,除了人类,没有别的物种会想自我了断。
于是你开始自我催眠,试图让自己麻木堕落,可你低估了自己的本能,最后进退维谷。
你以为你已失去了爱情,可你从未拥有过,谈何失去?但同时你又是有爱的,可你的爱并不是那个照片上的人,你对那个女人只剩下不甘与委屈。
你爱的,是另一个爱,一个共鸣的爱,尽管它还没来,可它终究会来。你在诱惑面前,每一次的拒绝,都在证明你爱的忠贞,纯洁,这是何等的可贵。
你的灵魂依然纯粹,因为爱,你的心还在跳,你还活着,只是你不知道。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完美主义,而所谓的悲观,只是碰壁在现实的矫情,坚强下来的,便是乐观主义。
你觉得你没救了,你在恐惧,退缩。没错,跟其他人比起来,你确实时间不多。但你看,窗外树下,是你埋葬那条狗的地方,坟头正开出一朵花咧,它无人问津,可它依然开的美丽,哪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哪怕它注定销声匿迹,可它不会放弃,它只知道竭尽全力绽放最美的自己,因为它还活着,它还爱着这个世界,这就是本能,生命的意义,大自然的定律。”
她伸出手捂住我的胸膛,说:“这不,它还在跳着咧,你还活着啊。”
我闭着眼,却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竟如此同步。
她笑着说:“看,我也在活着啊。
答应我,在这一年里,像那朵花一样,不在乎别的,带着热情,希望,竭尽所能的活着,因为你的心还在跳着呢。”
我扬起嘴角,握住她柔软的手:“好,我答应你。”
17
我把剩下的酒都扔了,我决定逐渐按照她的方式生活。
我把钥匙给了她,因为我每天早晨依旧起不来,我需要一个人喊醒我,为我打开那扇窗,迎接每一天的晨光。
她早晚都会带我去楼下的小区跑步,说实话,挺累的,但也挺畅快。我们会在休息时到那个公园坐坐,时不时的帮那个小女孩儿摘挂在树上的风筝。
下午的时光我们会窝在房间里看书,她总是喜欢躺在我床上,把我挤到桌子上,阳光照在我手里的书页,和她靠着窗边的发梢,很是欣怡。
她知道我最爱吃的东西,但我们开始为了谁进厨房而互相推脱,每次都靠剪刀石头布决定。她总抱怨我做的难吃,我总能在菜里找到她的发丝,每次她看到我筷子里的都发都会慌张的拿出镜子左右端详,挺可爱的。
她老是嘲笑我怕蟑螂,我总吐槽她喷鼻血。
不知不觉过去快一个月了,我还是会发病,可只要她在我身边,总能有安全感。我都忘了有多久没在深夜里转辗反侧了,每次跑完步回来倒也挺累的,倒头来不及想那么就睡了。
她几乎除了晚上睡觉,都在我身边,我甚至开始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害怕死亡,确切的说,即使在一年以后,我都不知道有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了。
我,喜欢上她了。我想,我能感觉到,她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想她让她半天制的陪伴,变成全天制。
我知道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还是安耐不住,就像她说的,我如此渴望一个共鸣的感情,我想试一试,我想自私一点儿。
这天晚上,趁她洗澡的功夫。我换上正装,喷了香水,刮了胡子,去外面剪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惊愕,跟一个月前的差别真的很大,我买了一束花,自信满满。哦对了,回去的时候,我还在安全套自动售货机投了一个币。
我有些紧张,羞怯,期待,心跳不止。但还是敲响了她门。
这是我第一次敲响她的门。
门开了一个缝,她穿着吊带裙,脸上有些憔悴,眼睛有些肿,有几根脱落的头发盘旋在她的锁骨上,很是奇怪。
她看到是我,连忙露出笑意,看到我手上的花,神情有些复杂。
我小心翼翼的问:“我……我能不能进去?”
她连忙把我推出来,用身后的手把门关上,好像里面有什么秘密。
她不自然的笑道:“嘿嘿,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
这弄的我反而有些尴尬了。
她打量着我,嬉皮笑脸的说:“啧啧啧,没想到你认真的样子,倒是挺人模狗样儿的,不错,挺帅气!”
她的话让我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我笑着摆弄下手里的花:“所以,我可以开始表白了么?”
“等等!”她突然紧张的转过身去,双手揣在怀里兜兜转转,在踌躇不决。
我有些失望,转而又平静的说:“即使你拒绝我,我也能理解,因为我有些自私。我只想问一句,你……喜欢我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背对着我支支吾吾。
“所以说,你根本不喜欢我?”
“不是……”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飞到了我脸上!
我瞬间瘫坐在地上!花洒了一地,哆哆嗦嗦指着掉落在地上的那个东西:“蟑……蟑螂!”
“哪儿呢哪儿呢?”
她转过身来,顺着我指的方向,不慌不忙的走到了那只蟑螂旁边,端详了几秒。
突然!她右脚横起、锁定目标、重重砸下、随即一碾、吧唧一声、完美击杀!迅捷如风、动如脱兔!
“好……好帅。”我暗暗的说。
她向我转过头:“什么?”
我:“没什么,唉刚才说到哪儿了?”
她突然俯下身子,离坐在地上的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双手扶在我肩上,她的嘴凑近了我的脸,我闭上了眼,心跳不止。
“你喷香水了?”
“额……嗯。”
她哈哈大笑:“你好骚啊你!”
“……”
“等等,这是……”
我睁开眼,看见她在我裤裆前捡了一个东西——那个草莓味的安全套。
她憋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我结结巴巴的解释:“其实、我并不只是因为想、想那个才……”
“好了,我懂,我懂。”
她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我,双手温柔抚摸着我的脸,再滑到我的后颈:“你真的好帅啊。”
我说:“额……你的鼻血滴到我裤裆上了,擦擦吧。”
她的眼里变得迷离。
“喂,还是先擦擦吧,我多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她突然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我怀里。
“喂!你没事吧!喂!”
18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气若吐丝:“我……在哪儿啊?”
“你睡了两天了,真懒。”
“这是医院?”
“嗯。”看着她面无血色的样子,心在抽搐:“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看着我的样子,突然嬉皮笑脸:“我跟你很熟啊,为啥告诉你?”
“医生说,你一个月前来过,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也就几天的事了。”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苦恼的说:“哎呀,还是被你发现了。”
“原来这就是你不告诉我名字的理由,你个蠢货。”我把她被子往上拉了拉,鼻子发酸。
“好吧,我错了。”她嘟了嘟嘴,接着说:“看你眼睛红的,两天没睡了吧,去睡会儿。”
“不睡。”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我的头:“乖,听话。”
“我怕睡过了,你会喊我的吧?”
“废话,哪次不是我喊的你?”
“好,我就趴在这儿睡会儿。”
我赶紧把头埋在床上,我的眼睛坚持不住了,不是因为困。她的手一直我背上抚摸着。
我知道,她会喊我的。可我更想她能一辈子喊我……
不知过了多久。
“喂,起床了,帮我开下窗。”
我把窗开了,外面阳光明媚。
她拿起桌子上的镜子,梳子。她缓慢且小心的梳着,但头发却大把大把的脱落,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总带着梳镜了。
不一会儿,她便头发稀疏,看着镜子仿佛自言自语:“我还漂亮吗?”
我坐到她身旁,斩钉截铁:“当然!”
她突然向我瞪大了眼睛,目光发亮:“是最漂亮的那个吗?”
我犹豫了几秒,坚定的告诉她:“不是。”
她目光低垂,不服气:“哦,你就不能骗骗我啊。”
我补充道:“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啊。”
她开心的合不拢嘴。
我帮她把散落在病床上的头发拾走,用余光看到了她泛起的泪花。
她瘦了好多,脸色惨白,皮肤干涩,很难想象,这曾是个姣好的容颜。
医生联系了她的父母,他们几天就会过来,张罗她的后事。
她每天都在吃大把的药,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让我进她的房间,药物的副作用让她全身的毛发都在脱落。
那是她最后一次检查,被护士推回到病房的时候,脸上光溜溜的,没有头发,眉毛,睫毛。
她见到我有些不好意思,把脸摆到了一边。
我开玩笑:“不用这么害羞吧,我下体你都看过几次了。”
她终于坦然的看着我,问:“你还喜欢这样的我吗?”
我正要回答,她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幸福的说:“不用了,我知道。”
我补充道:“不仅如此,我还喜欢你的身体呢。”
她说:“你骗我,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好看了,身材又塌,还是个和尚,光秃秃的。”
我眯起眼睛,露出猥琐的表情:“真的,你现在的样子超级性感,你不知道男人都喜欢白虎吗?我都快硬了。”
她笑出了眼泪:“你这个流氓。”
过一会儿。
我:“喂……”
她:“嗯?”
“我想抱抱你。”
“不行!”她想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我可以抱你。”
我无语:“这有区别么。”
“你去站到窗边。”
“好……”
“转过身去。”
我面向了窗外,听到了身后病椅发出努力的吱呀声,我有些担心:“你行不行啊?”
“闭嘴!”传来一声不甘。
等了十分钟,一个柔弱的身板倒在了我的背部,发出剧烈的喘息。
“喂,你没事吧。”我转过头。
“把头转过去。”
“哦。”我心中有些纳闷:“真搞不懂你。”
她歇息了一会儿,调皮的说:“因为我喜欢后入啊。”
“噗!好吧你赢了。”
她有气无力的手缓缓的连着我的双臂搂了起来,头栽倒在我背上,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吧。”
“记得。”
“其实,我就是那个车上在你前座打电话的人。我记得那天有个桥,风景挺美的,想着在那结束也不错,但你感动了我,所以并没有下车,看到你扔在座上病例,抱着好奇就跟踪了你。之后,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啊。”
“我只是想说,如果没有你,我也找不到自己的心跳,这点,该是我谢谢你。”
我感叹:“真是奇妙。”
她说:“我其实并没有看到的那么乐观,我也经历过绝望,我被父母赶出家门过,我也堕过胎,那天我刚好又被查出绝症,他们说我最多活一个月,在车上的同时又跟男朋友分手。是你,让我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所以,我尽量拿出最好的一面来面对你……”
“别说了……”
在一个如此高贵的灵魂面前,我是多么幼稚,多么脆弱,多么渺小。
她捂着我的心口:“我并不是在博得你的同情,只是想告诉你,把心跳,把爱,坚持下去。有一天,你健康起来了,一定不要感谢我,因为救你的,始终是你自己。
被你喜欢上,我觉得好幸运。可对不起,我不能一辈子都在每个早晨喊你起床,帮你打扫房间,给你做饭,帮你……
即使没有我的日子,你也得按照你答应我的那样子做……”
我能感受到背后的暖暖的湿润,我无法再听下去,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我带着哭腔喊道:“你不能走啊!我发现我绝不仅仅是喜欢你了!我……”
她哭着打断了我:“坚强点!把那个字留着,对着以后你抱着的人说。”
她说:“我想……再看你一次跑步的样子。”
“好……”
我跑到了楼下,围着医院一圈又一圈的狂奔,一次次的从她窗下经过,没有丝毫的疲惫。她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我。
她突然朝我大喊:“喂——!”
我回头:“怎么了——!?”
“我好像……好像……”她嘴角向两边分开,贝齿微张,正要发出一个ai的音,但停顿了一秒,变换了口型,喊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为什么啊——!”
“你坚持下去的样子,真的好帅啊——!”她面带甜甜的笑意,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回荡在整个医院。
我回过头,跑的更快了,前方模糊又清晰。
19
一年后。
对面的邻居来来走走,只要碰到了,我都会帮他们把行李物件搬上来或收拾好。
我看了看日历,已经好几个月没发病了。
我半年前找了份工作,工资并不高,但是步步高升。我在公司里有了自己的人脉,天天过的倒也充实,巧的是,我还遇到了那个乞丐,他现在是我的同事。
今天我到那个时常去的公园坐坐,我看见那个小女孩儿一直望着天上,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的风筝飞到天上去了。我打趣道,叔叔可不会飞哦。她说,没事,风筝在天上也挺好看的。
下班买了两本书,路过一年前我埋葬那条狗的土堆,竟发现开满了五彩缤纷的花。
我没有再碰酒,但还在抽烟。只不过由原来的一天两包,变成现在的一个月一包。
房间里总是收拾的干净整齐,习惯了吧。
有时会背靠着窗,朝着对面的门板发呆,风会偶尔的拂过,在心里挑起一阵波澜,不长,一根烟的时间。
吃饭的时候有个习惯,总喜欢用筷子挑来挑去,找一根头发。
晚跑回来后,在楼梯上碰到一个女孩儿,她扎着长长的马尾,穿着紫色连衣裙,白色平底鞋,个子不高,身体有些瘦,但脸有点儿婴儿肥,她拖着两个重重的行李箱向楼下艰难的爬着。
“我帮你吧,几零几?”
她回我一个笑意,有些腼腆:“哦、420,谢谢。”
“哟,巧了,我419,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哈哈。”
洗完澡后,准备看会儿书睡觉,一阵风把门给吹开了,我起身准备把门关好。
发现对面的门也开着,可能忘记关了吧。我想帮她把门关上,可最近小偷多,我不可能每次都帮她关门,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她。
我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我的邻居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的赤脚向我走来。
“那个,你的门忘记关了,最近小偷……”
话音未落,一只黑糊糊的东西落在我的腿上!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指着腿边的活物:“蟑……蟑螂!”
她不慌不忙的走到蟑螂的旁边,端详几秒。
突然!她右脚横起、锁定目标、重重砸下、随即一碾、吧唧一声、完美击杀!迅捷如风、动如脱兔!
接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笑着,接着她的表情变得疑惑、诧异:“咦?你怎么哭了?”
我痴痴的望着她:“你踩死蟑螂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她掰弯了我的悲观主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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