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手肘下的书,无言的凝视着我,它脸上的纹络皆是理解不了的奥秘。坐在身旁的同学,踊跃地举着手抢答问题,他们的笔是那么神奇,不断写下比程序代码更令我费解的公式。
表格里的数字,真是钱否?十亿三千万,还要精确到几块钱上,我感到疑惑,那几块钱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记在账上的数字,能算钱否?要是给偷吃掉了怎么办?楼下停着的奥迪汽车走出一个夹着公文包的老伯伯,旁边宝马上下来一个年轻女人,他们都向政教楼那边走去。真是奇怪的世界。
“你说,他们的钱是怎么赚来的?怎么开得起这种车啊?”我好想对坐在旁边的舍友问。可是,她的笔刷刷刷地动,我也不好意思打扰。
“或许,他们是积累起来的?一个月赚个两万,如果单身的话,剩下五千,车子假设四十万,那好像花个两年多就能买了?不对,好像还有公积金、医保、税收、养老金等等无数我不懂的东西,它们在我心里就是大概绑架的意思。”我想被线球捆绑了的猫,些许困惑,些许担忧,隐约恐惧,隐约恼怒。在我发呆的时候,他们的眼睛依旧在讲台和草稿纸之间来回,这让我想到了监狱。
“是他们拿起笔奋斗,还是笔捆住他们的手?”
不能再想了。窒息之中,我想要尖叫,厌烦之下,我想要发疯。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话,教室突然陷入沉寂。雪花落在《银翼杀手》主角的手上。下课铃响起,有几个人走了出去,或许人人都有这样的困惑,但为什么似乎就只有我难以忍受。
高中时期的我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有时候可以连续几个月不抬头看天空,直到忘记头顶有天空这回事。
“啊?星空?我不知道星空是什么样子。原来地球绕着太阳转吗?哦哦哦。”当初做物理题的时候,那个学霸舍友这样回答我。诧异,就像高一前桌跟我说她相信鬼魂一样。
科学奴役着我,语言奴役着我,经验奴役着我,道德奴役着我,权力奴役着我,肉体奴役着我,我奴役着我。或许,奴役也是好事吧?不必感到恐惧,更不必惊慌失措得排斥。
猿人面对被闪电击打着火的苍天大树,大概也是吓得手脚无措。火还是在那烧着,可以烧死人,也可以用来烤肉......奴役,大概是火,是性,是我。
把联系当奴役,给它们涂满芥末。语境真是神奇的东西。联系,变化,主动,被动,引力,斥力,纯粹,混乱......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直到笔下的字变得没有形状,我和他们的联系变得具体又抽象。红红的晚霞,给教室扑上颜色。人们的脸庞与头发也有了光芒,书上的数字好像也活了一般,即便我依旧不理解。角度的变换,让眼前景象焕然一新。我突然感到自己深刻的“愚蠢”,他们用笔诠释着,而我用紊乱神经同样诠释着,联系中带着冲突与和谐,我们没什么两样。
手掌上爬着渺小的蜘蛛,我不断的换方向,堵住它的去路,它一直在我的手上。此刻,我或许就像如来,它就像猴子。而看着天空,我就是猴子,它就是如来。
裹上时间酝酿出来的外套,迎着没有方向的风。生命价值世界意义,并不比下一顿食物遥远。
胃喉恶心的身体,躺在床上,盯着窗台如风铃般摇曳的枯萎之花。我将咖啡和药片一饮而下,只祈求身体能变好。网络信息紊乱着,却也很稳定。或许混乱是某种稳定也不一定。我对混乱和奴役保持着惶恐又聚拢的态度,梦境像热化了的玻璃,时而刺痛神经,时而安抚心灵。
声音清脆的风铃,奏响渺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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