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从小既乖巧,会说话,又长得美。不管学习怎么样,父母对她的宠爱远胜我许多。以至于就算她考十几分,也读到了高中毕业。
后来多次进修,多番披荆斩棘,又拿了教师资格证以及本科学历证。谋生是容易的了。
在她的青春叛逆期,她远嫁了个更偏僻的地方,男人脾气极好。但后来总被他嫌弃窝囊,没上进心。
那时候,我大概是第一个跳出来笑她眼光不好的,那么多大专的,本科的(俺都看不上――吹个牛),你却非要嫁个初中生。一没学历,二没人生规划。怎么有发展?导致被痛恨。等她多年以后清醒过来,认可了我说的话。被爱情所误,便是误入了满城风雨。虽然我还远不及她,姊妹间不适合做比较。哈哈。
我常袒露自己对她有过的嫉妒,并有些悔恨,以及忏悔。
那些年,老爸伙同我阻她婚姻,不许她远嫁。她便用最激烈的方式出走,一走数年,不与我们联系。
直到她生了孩子,才打了电话和父母。父母在电话这头啜泣。为人父母,方知父母之爱。
在她开始的爱情或婚姻梦想中,她是渴望家人支持和祝福的。我们都缺了位,任她仇视,对立了多年。
“如果有来世,由来我做你的父母,以报答你的养育之恩。然,这一世,我想做自己。想要有自己的选择。
哭着走,跪着走,我都不怪你们。”
踏碎亲情羁绊,挣脱束缚,她一如云燕,飞远了。
仇视,让她觉得非出人头地,给我们看看不可。于是她入过传销,卖过保险,售过股票和楼房。
我从妈那里找了她电话,打给她。说我想她,想去看看她。
你买保险吗?你买保险吧。
没钱买。有社保啥的,感觉够了。我大概吃饭的钱都不多,没有钱投资风险。
那你不要来了。她把电话挂了。同床共枕的小时候,我老欺负她。也轮她欺负欺负我。
我六岁,她四岁,在外婆家,我带着她从这条街转到那条巷,她像尾巴一样紧跟着我。外婆外公都特喜欢她,给她买新鞋和新裙子。
在舅母家阁楼上,几个小姑姑把口红胭脂,给她涂上,还在眉心给点了一颗美人痣。我望着她,像西游记里的红孩儿。
不知道那算不算漂亮。反正我嫉妒她得很。待她跟着我回外婆家时,我对她说,你别跟着我,自己走会不会?
她喊我,姐姐,姐姐。可我不理她。
在巷子里东绕西绕,终于甩开她。听她在拐角那边哭,我回头看了看,竟有些幸灾乐祸。
外婆问,妹妹呢?
后面呢。叫她别跟着我,烦人。我说。
为此,我差点挨顿打。为此,大人们更不喜欢我。
盖一床被子,我总是要么踢,要么抢。记不得是因为冷还是吵了架,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使她没被子盖。
她身体不太好,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每到冬天就咳咳咳。没少吃蜂蜜,也没少招疼爱怜惜。
……
等她成长起来,出落得越发漂亮,变成最会搞团结的那个。无论在家里,在班上,都是朋友最多,收到礼物贺卡最多的。
不像我,倒是更孤僻了。更喜欢树静春山空。不知道为啥,一个人待着觉得更好。
受父母任务带着她们割草,砍柴,收割,插秧,倒也是事事件件需要分配任务,帮忙和照顾。到最后,身边能说话的,也就是几个弟妹子。
野外劳作,我给她们说故事,扒电视剧情,讲文学,或者书本。甚至分享一些小秘密。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题。时常睡下了,还在聊天儿,父亲就拿竹戒尺猛敲桌子。
她时常说她语文成绩略好,全是我给带出来的。我对她有过文学启蒙。她会说话儿。会说漂亮话儿。老爸看她帮忙批改的学生作文后那些温甜柔和的评语,说她性情好,适合当老师。
那时候写信,一写三五页纸,贴一张邮票不够,还得再补一张。 谈人生文学以及诗词。也许还有很偏激很废的话。那些激进和反叛,也许是我给的,也许是文学给的。给带到坑里就是了。
高薪,白领(红领),学历,都是人家自己努力的结果。父母早些年,老说,你姐给你们寄学费供你们读书,得记着。
我摆摆手,不用不用。家里太穷了,没谁帮着我们一下。穷得每学期需要去借学费,都借不到。读个书太难……。
她们有能力后,都比我做得好。这就值得欣慰的。更何况反过来给钱给物,帮助了我许多。
妹子辞职了,说是回家陪我,哈哈哈。娃大了,需要有人管管。离父母虽不近,也想隔三差五回去陪陪父母。
见着她们那公司为她举行的欢送会,和那一通感恩和感言,好像她与我就又靠近了。
我们经过许多吵吵闹闹,像小时候那样,前一秒还挂着眼泪,后一秒就要冰释前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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