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玉良然
这几天高亮的日子可不好过,因为杨元军动用军车为妹妹高芳接站一事,他被调查组约谈过两次。
作为一名军人党员,事件知情者,理应向组织说明实情并承担相应责任。事后亓副队长也向他询问过相关情况,并且安抚他安心工作,不要想得太多,声称这件事由她向调查组作解释澄清。高亮也明白,只要亓副队长出头,说这事是由她事先安排好的,私调军车便成了正常用车。不过,在他心目中亓上司一向原则性极强,决不会隐瞒事实弄虚作假欺瞒上级的。
泉城济南因一个泉字或许给慕名者以清爽宜人假想,然而只有身临其中的人才会真正领略它夏季酷热不爽的特色,因此还被世人戏称华夏四大火炉省府之一。
季节还差几步没有迈进夏天的门槛,炎炎骄阳己将午后的城区炙烤得热浪滚滚。偶尔飘来一朵云花遮挡一下阳光,或是刮起一阵清凉的西北风,厌热的市民就会举目报以致谢的目光,或是迎着风头拿捏着衣领抖擞一下,爽得露出惬意美美的一笑。
当下时节只是午间热早晚尚且凉爽可捱,再过些时日进入三伏天,蒸烤模式正式开始,泉城才会用它的特色热情向世人充分展现火炉之城的名不虚传。
高亮吃过晚饭,卫生班长徐坤拎着麻扎子邀他室外乘凉聊天。二人聊着聊着,徐班长提到司机小龚在这次军车事件中应负的责任。高亮意识到他是有意将谈话引向这一话题,分明想摸摸自己这个当事人上司对"军车事件"的底牌,心中不免有些不悦,可是又没有表示反感的理由,便说:这件事情如何界定责任,不是上面派来过调查组吗?我们是军人听命服从是天职,上面作决定谁也不会有二话。"
今日他的心情刚刚平复舒坦些,让他这一捣咕又翻腾起来,觉着很是烦闷无聊。正做离开打算,却发现杨元军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
元军依然精神抖擞凤度翩翩,大老远便挥手向他二人致意招呼:二位兄弟纳凉呐,哥哥也来凑个闹。
徐班长赶紧起身笑脸迎上去与之寒喧,几句过后便借口班里有事要安排知趣地离开了。
高亮递过马扎让元军坐,彻身进宿舍想另取一只马扎。不想元军拎着马扎跟了进来。自从晋升医助之后,高亮享受干部待遇,自已独居一室,拥有有限的私人空间,元军急着跟进来说明他有话要谈。
进屋的元军脸色变得有些沉郁,不见了刚才轻松喜性。他把马扎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床铺上。他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说:"事情让我搞炸了"!
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把高亮搞蒙圈了。他为元军递了杯水说:"莫名其妙,什么事情搞炸了?"
元军将水杯推开,说:一言难尽!
"慢慢说,说来听听"。
元军说:你这当哥的大概还不知道吧?自从那天我们去车站接迎高芳,一面之后我二人就……,
高亮紧张地注视着他"咋啦?"
"干脆说吧,就……恋爱了!"
"啊"!高亮腾地站了起来,愣怔片刻,上手捉住元军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们恋爱了,而且爱的很深"。元军说着拉高亮坐下来。高亮脑袋宛若被炸弹震晕了,一时间紧盯着元军摇头,不知说什么是好。
过了一会,他冷静下来,问:"你说炸了啥意思,你俩怎么了?我可警告你,高芳还上着学呐,你这纨绔子弟若来歪的毁了她的大好前程,我这当哥们可会跟你玩命的"!
元军一看"舅哥"情绪激动异常,赶紧作解释:"你想哪里去了,我杨元军不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我是军人子弟,共产党员,国家干部,我的感情也是很珍贵很严肃的。我对高芳的感情是认真真诚的。再说了,高芳己是成年人,而且冰雪聪明,机敏过人,你应该完全相信她辨别真假是非的能力。"
高亮说:"我不会相信你一面之词,待我问过高芳以后再与你好好理论。快说吧,今晚你来的真正目的是想说什么?怎么炸了?"
元军见高亮的反应在自已的预料范围之内,放下心来,便将上午家中上演一幕幕故事从头至尾复述了一遍。其中重点强调,自己老爸老妈也与"你"一样被"我俩"蒙在鼓里,不想被老爹无意中"侦破"了。
高亮听着不住地摇头,一句插话也沒有,到最后也没说什么。他此时己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从元军的讲述看来,亓副队想要说明她对"军车事件"是知情的,是他指派车辆接站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向其汇报小妹来队探亲是前题,而自己恰恰有意没有向她提及小妹来队之事。当时是基于两个因素而没有告诉她。一则自己刚刚提干,不宜过于招摇,妹妹乃年青之人,坐公交也非常方便,动用车辆兴师动众沒有必要;二是,自己与南妮之事虽负父母之命,可都感觉不到有心心相印希望,着实是名存实亡,这种敷衍戏作迟早会因双方的心神疲惫而不欢而散;之前自己愧欠亓家太多,不想继续增加这方面的负担,为他们减负也是为自已卸载。那天的事情,若不是元军胡打乱缠,接站时间又迫在眉睫,自己是不会告诉他妹妹来队之事的。谁曾想,这一来反而弄出了个军车事件。如今自己已向调查组说明了情况,已是板上钉钉,而从元军刚才所谈到的他们家发生的情况分析,很有可能他是带着亓副队使命来的。
杨元军见高亮低头沉思不语,指尖点点他膝盖,说:"我与高芳的事妈妈不是很乐意,但尚没表态坚决反对。新社会新青年新思想,只要我们二人真心相爱,任何外来干御都是徒劳的,我是决不会屈服的!"
杨元军说的慷慨激昂,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相信这小子如是真的动了真情,所说也不会为假。高亮现在心里纠结的是军车接高芳一事的定性,无心琢磨欣赏元军的豪言壮语。他单刀直入地说:"还有别的事吧!痛快的说。"
元军赞许地一笑,向前凑了凑,伸长脖子,说:"妈妈叮嘱我说,她恍惚记得你向她汇报过妹妹来队探亲的事,要我向你求证一下。"
高亮听罢脑袋轰的一声响,一颗心蹭地提到了嗓子眼,跳得浑身随着振动。他怕的就是这句话!这是他懂事以来碰到的最难抉择的一件事:一边是原则,一边是恩情,二者在他心中都很重要。
他为难地垂首摇头,深深感叹道:"母亲啊,母亲!为了儿女……"
待续:漂亮友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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