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以至于我们独立而完整。我们承担得起最美好的爱情，承担得起更自主的人生。
一
年前，我最好的朋友回老家过年，家人团圆，本不亦乐乎。结果，她哥哥和嫂子家庭矛盾吵得不可开交，朋友的父亲忍受不了儿媳妇胡搅蛮缠，找到对方父母家里理论。
稍有生活经验，你就知道这个架吵得很厉害了。朋友私下对我说，她嫂子这人不讲理，懒，行为奇葩，简直就是个极品。
我当时说了句特别冷漠的话：千万不要掺和别人家的事情，不管对或不对，都是添乱。
可我朋友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亲哥是一家人，怎么能不管呢？
我说：不管是你哥，还是你弟， 都是别人。
小姑子掺和到哥嫂的家庭矛盾中，不管她多么讲道理，态度多理智，最后都会使家庭矛盾加剧，把更多人拉入纷争。说句浑不讲理的话，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情？再不讲理一点，嫂子会说，你们全家合起伙来欺负我？这种家庭纷没有道理可讲，只能看当事人自己的态度和选择。出于世俗考虑，不掺和是对的。而使我能说出这句话的内在价值观是——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边界。
以我朋友为例子，虽然他的亲哥和嫂子发生了矛盾，他们主观认为嫂子一方存在着严重错误，我们从个体独立的角度来看，事件核心的两位当事人都具有能力承担责任的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即使两人婚姻走到尽头，也应该是由两位当事人作出选择，而不是第三方力量助推。作为独立个体的当事人也理所应从精神上排斥第三方力量的影响。
二
我母亲是个爱操心的人，家里事务巨细无遗都要参与，从好的方面来看，她辛苦操持家务，是家中的核心人物。实际上她特别容易侵犯家庭其它成员的边界。她经常觉得我妹妹待人接物不和气，甚至当着她的面指导她要礼貌，这种情境经常让我很不舒服。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征，有些人待人接物必然笑脸如花，热情夸张。有一种人待人接物较为平淡，但不失礼仪。
妹妹有孩子之后，由于是一大家人生活在一起，天气略微变化，母亲已经开始关心孙女穿的薄了，饭没吃下去多久，就开始担心孙女饿了。这种担心直接的表现就是“你们当妈的不合格，孩子饿了都不知道喂。”“你们也太粗心了，今天这温度，娃穿成这样，会感冒的。”按照我们国人的思维模式，外婆都疼孙子，反正都是为你好，表面动机正确的无言以对。
可是反过来看，就是控制感在作祟，总希望孩子按照自己的标准处理事情。更深层的就是对孩子的不信任，认为他们能力低下。这种由血缘控制带来的边界入侵，几乎是亲子矛盾的重灾区，由此引发很多家庭冲突。
三
最近热播的《欢乐颂》被很多人认为三观极正。编剧为了强行让五个同住一层的女生产生情谊关联，就有了入侵别人生活边界的行为。邱莹莹带男朋友小白回家，富二代女小曲觉得小白不靠谱，不经邱莹莹同意， 主动勾引小白出轨，美其名曰让邱莹莹避免上当。这就存在两个问题——人性的缺点很容易被激发出来，诱导别人犯错和钓鱼执法是同样道理，普通人谁都可能在人性的弱点上犯错。另一方面，小曲的行为实际上是对邱莹莹生活的入侵，她严重伤害了邱莹莹的自尊。尽管剧情为了让小曲的行为显得合理而把小白塑造成渣男，但现实中一旦有人能这么狂妄任性地入侵朋友生活，友情之路也就终结了。
对于这种情况，她们之中最有理性思维的安迪给出这样的说法：“两个成年人，我们作为朋友，尊重他们的价值观，遇到不同意见，我们提醒，但不插手，但我们必然在他们困难的时候提供适当援助。只能如此。”她说，“许多干涉都是打着关心和爱的旗号......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我很喜欢刘涛饰演的安迪，这段台词堪称经典。
每一种选择都是价值观的体现，强行干预朋友生活，就等于说否认TA的价值观。哪怕你的关爱旗帜再鲜明，强行干预都违背人性，其结果只能造成矛盾与隔阂。当然，偶有例外，比如边界被干预的这个人极没主见，存在严重依赖性人格。虽然这看上去并不健康，却也在合理范畴。
四
边界感就像是国与国之间有国界线、像红棋与黑棋之间的楚河汉界。你是你，我是我。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和国与国之间的边界线不同，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是以纯个体为单位的，不捆绑任何集体和其他人。这条边界线从精神的内在观点延伸到生活的具体行为。
边界感的树立，对于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为自己负责。人与人之间界线分明等于个体独立主权回归，一些人恐惧和别人产生边界感，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够独立，他们要么喜欢为别人做主，入侵别人生活；要么就是长期依赖宿主，希望寄食别人来获得利益。
人一旦懂得了自我和别人的边界，就懂得了为自己负责，你就变得快乐，因为自己每做的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别人的言行举止也就不再打扰到我。
但长期以来，我们都被教育着注重集体，亲如一家，亲敬顺从。传统的儒家思想，又使这个关系系统存在自上而下的统治性，父母总是变相入侵儿女的生活、统治者总是为人民当家作主、强势的朋友总是干预别人选择，甚至在平级之间，也因为不懂得控制边界而相互干扰。无论入侵边界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只要它制造了矛盾且没能从整体上优化关系，都值得反思。
五
智慧如蔡康永者说过一句特别粗俗的话，关我屁事，关你屁事，很好地诠释了边界这回事。
当我们在强调边界的时候，有人会担心造成冷漠。我觉得这种担心是建立在粗犷人际关系上的错觉。因为，我们会担心，当我们都强调界线时，就没有了亲密无间的热诚。实际上，高质量的人际关系里，尊重比热情更重要。假如，你因为固守界线而丢失一些社交，这也并非坏事。
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彼此差异。情感教育试图通过集体思维来弥合这种差别，只是徒劳。无论我们是否有着相同的教育、喜欢相同的明星、做着相同的工作，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如果你降格自我，去试图融合每一个人，这个过程很痛苦，你也不会得到尊重和友谊。只有你明确认识到我的边界，你这个人才变得独立而显眼。
所以，我想说，我们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以至于我们独立而完整。我们承担得起最美好的爱情，承担得起更自主的人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