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全都活过来了。
谁?谁活过来了?
树,树全都活过来了。
它们全都活过来了它们膨大,它们翻滚,它们俯仰。
它们是野火,绿色野火,它们挥洒虫子。
它们队列为军,铺遍大地。它们是军队,是女巫,还是绿色的寄生虫,它们试图阻挡我们的车队。
白杨朝天空,朝高速公路竭力伸出骨节粗大的白骨。
柳树是青发的水鬼,一遍遍猛的俯身狂抓。
松柏,只有松柏不动。它们是大地长出的瘤子,扭曲,畸形。
玉米,啊,还有玉米。
它们金灿灿,挺拔拔,是大地向天空伸出的手。
它们无害,它们很安静。
树啊,全是树,满世界,全是树。
它们活过来了,它们漫山遍野。
它们一层层朝我涌来,我呼吸困难,紧缩在座位里。
它们就要活过来了,就要侵占我们了,就要翻滚到天上去了。
我看到成千上万的它们从天边涌到眼前,我,看到我变成了成千上万的它们。
我,我们,活过来了。
然后再回头将自己包围。
我看到自己从远山到近河,一层层的躁动,翻滚,我看到它们不断被甩在车后又不断翻滚上来。
它们占据了视野的所有,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类喜欢伐树。
那不是作为最高生灵的自大。
那是恐惧。
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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