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中期,军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大部分唯一的梦想就是当兵。我当时读书的南京第34中学,位于南京四大著名的城门之一:太平门!明南京城门名。在今江苏南京城东北,因位于神策门东南、紫金山下,皇宫正北,故明代以此门为南京的正北门,该门于20世纪50年代被拆除。新中国成立后,周边一大片区域内从左向右数,有三个部队大院儿。位于后宰门的海军指挥学院、位于太平门至小营的南京军区机关大院儿和位于兰园的空军司令部大院。
校园里的学生们,除了地方的孩子不穿军装外,部队子弟都是身着军装,统一单肩背着军用挎包做书包。女孩子们待遇差点,一般只能享用军裤,上身基本花布或者格子布褂子,脚上一俩双平绒布鞋穿三季。男孩子在家地位高,除了一身军装,脚上的鞋都必须以北京布鞋为荣。军兵种不一样,一目了然看着装即可知道这些青葱少年来自哪个大院。
一身儿军装蓝是海军子弟,一身军装绿是陆军子弟,上绿下蓝空军子弟。海院孩子少,没啥势力,空司大院的孩子牛逼哄哄敢叫板,戏称陆军军装土气的直掉渣,像“黄狗子”。分成了三派的男生们善于足球场上飞奔开大脚,互不服气就上场练练。那赛场,就在我家人民前线报社楼前的草坪。后来得知,踢球的男生里面就有航校战友。
男生们当中也有“跨兵种”特例,同班一男生的爸爸从军区大院调到了空司大院,身上军装也随即变成上绿下蓝。他的发型很奇怪,一直是那种一丝不苟板板正正跟拿水抹过定型一样,溜滑的三七开外,还具有一双敌军参谋长般审视的眼神,于是乎自然成了军区娃儿们口中的“叛徒”。
为了“脱胎换骨”,高中毕业招兵的时候,我在父亲给我的四个选择中,毫不犹豫选择去海军。那年来南京招女兵的是青岛海军航空兵一机校宣传科科长张春元,上海人。人武部见面后,教导员(后为航校学员二队教导员)笑眯眯送给我三个字“有个性”。我看着教导员有点黑的牙齿也感到了亲切,那一定是写稿子熬夜被香烟熏黑的牙。
再过一关就是体检。做为南京攀西自然身材苗条。1982年,在空军454医院体检时体重84斤。上秤之前特意灌下一大杯水,低于40公斤体重算作不合格。身边女孩们一水白花花成熟又丰满的胸和臀,看着多少有点眼晕,心动加艳羡,人家这姑娘都是怎么长的呢?该不是补充能量发酵粉了。丘陵和平原之间,似乎起起伏伏的丘陵地貌更具备一些风姿。
缘来缘去,心诚的仿佛石头都能开花,命运大概理应如此安排。青岛这座城,就这样从地理课本儿上印刷字体碧海、绿树、栈桥、红楼浪漫神往的文字描绘中跳将出来,一头闯入了我的青春,闯入了我的生活,如影如随,活脱脱执拗的情人一般,陪伴着我人生的从容。
新兵班长“我”“饿”
我们在新兵训练时的四区队除了几名女兵之外,都是江苏洪泽兵。比较友善的班长黄兆方眼神跟鹿一样,眼睫毛很长,性格温顺。副班长倪兵反而看着比班长凶,眼睛黑亮的哪怕夜晚不用电筒,都能扫到他那凶凶的目光在哪儿,成天没有一丝笑容,走路两手半握拳,两条腿有点往内弯,跟武士一样。
训练场上一个班一个班各自为阵。黄班长瘦瘦高高,刻意绷着严肃又红扑扑,已被海风吹冻木的脸,训练前开始了点名,全班人脑袋一个挨一个跟捣蒜似的“1 2 3 4 5 6 7 8 9”,班长一犹豫,命令再来一遍“1 2 3 4 5 6 7 8 9”,大家一头雾水,那个时候新兵蛋子们怎么看怎么冒着一股子傻气。黄班长开始锁紧眉头,摸着棉帽子自言自语,“咦?”“怎么烧(少)一个泥?”“嗷!还有饿(我)泥!”
打针
卫生科的卫生员有一个班,工作岗位在门诊外科换药室(手术室)、注射室、化验室和住院部疗养所。上岗前,会有一本儿书的理论学习和操作培训。比如最初的肌肉注射也就是打针,在没到注射室之前除每日在外科换药室换药和做棉球棉签纱布块辅料外,就是抱着枕头或者萝卜练习进针的手感。
一日里,南京兵宋强(海军指挥学院的娃)一瘸一拐,带着足球场上“战伤”的腿来包扎,见我埋头认真往枕头上扎针,一双乌黑俊俏杏核眼喜得跟看见新大陆似的没完没了笑开来。上药的时候,他倒是皱着浓黑的眉毛笑不出来了,双手抱着自己的腿,直喊“轻点”“轻点”。再来换药,撕胶布扯下来他两根儿长汗毛,这下又“嘘”的不行,咧歪了嘴:“丫头,你心狠手辣。”
当然后面轮岗到注射室的时候,面对着各种各样病号的臀部,进针的手感还是不一样,大部分人勤于运动的缘故,肌肉比较瓷实,并不是像枕头那么软和,所以扎进去的瞬间,必须是手腕儿的灵动配合,准确的说是剁进去,而不是扎,或者是捅可以解释的清楚。最受欢迎的还是家属里比较肥胖的女性患者,不管是肌肉注射还是腹部注射,感觉人肉柔软的像一块大豆腐,没咋用力那针已经进去了。
爱情杀伤力
青春是懵懂美好,爱情更是人所共知的幸福。才到科里不久,遇到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一天夜里前面门诊大乱,急诊室送来一个披着长长头发失恋自杀的女孩儿,青岛女孩大个子多,就那么直挺挺的侧歪脖子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洗胃。长长的管子拖下来,浓浓呛鼻子敌敌畏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是差点造成死亡的气息。
爱情到底姓什么?卫生科再早之前有一个护士非常漂亮,我到科里的时候她已经调离。只听说她谈的对象有一个班,最后嫁给了第一个对象。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位谈过又黄了的对象遭到很大的打击,夜里割喉自杀,同室听到怪异声音起床一看,同伴脖子处血泡直冒。急送到医院抢救,挽回一条年轻帅气的性命,死而后生,那位潜院教员大彻大悟回到了父母的身旁,回到了北京。爱情杀伤力不可小觑。
同室操戈很多,同室互动出恋情不易。航校一位北京大妞和本教研室主任恋上了,原本挺新鲜的一件事儿,约会的接头暗号方式更为新鲜,一般二般人那是怎么学都学不会。梳着两根大辫子的女教员,悠哉悠哉跟山寨女大王一样立定在了楼下,手指含在口中打出比男人都尖锐响亮的哨音,教研室主任闻声而动,“腾腾腾”健步如飞下楼了。这主任除了个子高点,细长的眼睛还真没啥看头。爱情不仅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出西施她哥。
都是猎枪惹的祸
八十年代航校里面绿色葱茏野物常见。军体教研室一位神气活现的年轻教员探家归队带回一杆猎枪,据说这枪的威慑力极大,干掉一头野猪都不在话下。
五一假期到了,哥们儿几个一起心动不已,饭后各自一边晒曾经的射击成绩,一边校园里到处寻找猎物,当然校园不是崂山也寻找不到野猪,起码一般小型野味在那个时候还是常见。
那天下午太阳很大,阳光明媚有一丝丝晃眼,打靶场后面林密草深,眼看着树丛中类似一只野山鸡秃噜噜飞过,关键时刻显身手,军体教员就是出手漂亮,“跨”的一声,猎枪已从肩膀上甩下握在手中,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儿哈成。这么潇洒干练不知道能迷倒了多少青岛小嫚。
“砰”的一声中不见野鸡唧唧,怎么倒传来“啊啊”人的惨叫连连?当时一秒钟脑筋急转弯我下意识撒丫子就跑,姐们还没入党呢,不能无辜地受到嘴上没毛臭小子们牵连。后来得知,这猎枪射击出的散弹不知怎么那么寸,恰巧捎带着把在树林里呼吸新鲜氧气赏花采摘野菜的军体教研室主任半拉臀部打中,散弹一把。惨痛教训之后,军体教研室主任倒像是犯了错误,挺拔的身姿不那么张狂了,自此多少有点抬不起头来。军体教员的待遇就是哭丧着脸深刻书面检查,外加一记大过处分。
爱情有距离
四川到大连有点远。科里卫生员班有两位情愫颇深的卫生员,一位来自爱好美食皮肤白皙水嫩的四川兵惠子,她特爱吃辣,无辣不欢,可以说我后来爱辣油跟惠子关系很直接。还有一位身材伟岸的大连兵,你不说他是战士,我差点以为他是首长。说话声音贼好听,磁性嗓音,眼睛不是太大,性格开朗温柔。
当时科里老同志都说这两人是一对,可我怎么观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发现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说不完的话题,而且声音都不大,其他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惠子爱用电炉子上炖锅做饭,心事如春天的藤蔓一样疯长,她在给海子做川味,我跟着沾光。一来二去,就到了退伍季,我跟惠子去沧口国营照相馆拍下一张合影,离别的时候就要到了。
一片沉默中实在看不懂,我这直脾气干脆直接开嗓了,“你们俩啥情况?真的是一对吗?这退伍咋办?谁跟谁走?”两个人闷了许久,海子哥面无表情,长叹一声,手指上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卷儿。他说,春燕,你看我俩像一对吧?我心里回应,真的是不太像呀!起码没看到伤心欲绝的眼泪。后来得知进大连的户口很难办成,也许在感情面前现实困难往往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铁杆儿粉丝
2019年场景:你好,春燕!缘分啊!佛说我俩相识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你看三队合影照片这个长得像南方人一样的学员有印象吗?三十多年了!咱一年兵,我是八三年的辽宁兵,长春人,父亲也是军人,后在辽宁省军区转业到地方。
我俩第一次见面你肯定忘了,那是新兵训练时,咱们都没发领章帽微呢!你我都去买东西,当时服务社就咱俩,除了工作人员外!你我当时互相看了一眼,你买的虾酥糖和钙奶饼干,我当时买牙膏小镜子,差五分钱挺尴尬,你解围大方的替我交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这么善解人意。当时咱们可都是战士,拿津帖呀!
再后来我从团岛考回航校,入学后体检!你帮我顺利通过体检,血压问题。那个高血压的人就是我!我一直在找你,在航校时不太敢去卫生科找你。偷偷去了两次没有见到你!看到过你父亲来学校看你,你父亲是首长对吧?我远远的看到了。你当年是少有的漂亮,眼睛最漂亮,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们学员队排着整齐的队伍,路上遇到的时候,不由自主日不斜视的看你。在航校时不敢去找你,那时小不懂事,不知道怎么谢谢,后来就离开青岛,我经常想起你,你是我人生的贵人。
转业后一直找你,打电话去南京民政部门退伍军人安置工作办公室,他们说退伍军人太多了找不到你。再过两年,我会从市电视台台长的位置上下来。现在定居离海边不远星海广场附近,守望大海应该是咱们海军老兵共同的心愿。
当年在军人服务社第一次见到你认为你一定是江南骄小姐!你太厉害了,你的散文“印象吉林”我认真看了!收藏了!没有想到,你是咱们东北人,对东北的生活体验那么深!感情那么重!老天爷把你像福星一样仍在我脑袋瓜子上了,预感你能成功!
我在南京战友聚会群照片中发现你,你和航校几个挺高大的战友一起吃饭的照片。你还记得航校的肉卷呀?确实挺好吃,当年在学员三队时,年轻爱饿,一吃肉卷队长就骂我们肚子是自己的,肉卷是学校的,有意思不?使劲吃,每次都吃六:七个,气气炊事班的人!
肉卷先和面,可用发面或不发面,肉馅调好味后,放一会入味,然后把面擀成薄片,把肉馅平摊在面上薄簿一层,然后卷成卷,上锅蒸十五分钟左右,取出后用刀切就行了,在炊事班学会了怎么做肉卷。
2020场景:老战友!三队还有老乡认识您,分别三十多年后您突然以文字形式出现把他们吓着了,说不定有些人和我一样也找过您,但我真的幸运找到您了!日出“爱琴岛”!新兵轶事!青岛,我们的航校,做梦都想念的地方。您把我们的青春印在杂志上了!战友们应该感谢你!如果这些文都能够让在航校当过兵或者在青岛当过兵的人看到该多好啊!谢谢!我非常期待已久的你的作品。之前你的作品我都存在手机里了。这回变成铅字更好了,我喜欢看铅字的书!
青岛人太实在
离开家后好久都没吃上一只馄饨了,馄饨味儿都快忘记啥滋味儿。周日外出,南京兵徐志强和大连兵大健两个兄弟相约直奔沧口锅贴铺,站在买票窗口:“来一斤鲜肉馄炖”。女服务员抬头看看:“就你俩?”大健挺了挺胸脯“对!”女服务员一脸纳闷没再说话,一会儿功夫馄炖端上桌子,他俩傻了。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一青花大瓷盘,哎妈呀!放了两层一共十大海碗。
“卧槽,这下怎么吃?”两人面面相觑,不吃吧,解放军叔叔这面子往哪儿搁呢?大健东北人那股虎劲儿上来了,“咱俩必须使使劲儿把馄炖都干了!”摘下军帽端正的放在桌上,撸胳膊挽袖子这就开干。第一碗香啊,第二碗也可以啊,到第三碗第四碗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咽了下去。
大健头上微微冒汗,咬牙切齿干掉五碗馄炖,徐志强解决四碗。他俩把馄炖、蛋皮儿、紫菜都捞了,鲜汤一口没敢喝。“青岛人真实在的吓人啊!一斤馄炖十大海碗,把俺们俩人撑的,硬生生保持军姿勉强挪着步子,差点儿都没走出沧口锅贴铺那个店门。”
心中永恒的痛
往事一幕幕,写着写着我落泪了,我跟我自己说:“是眼睛里进了芥末吗?”再深的伤痛也不能回避,这世间原本就不存在只有甜蜜的单一,我们美丽干练的护士长早早就没了。在一起相处的岁月中,无论我怎么换着方位读你,你都是那样完美无缺,你所缺少的部分,也早已被我用思念的文字填满。太阳和月亮组成了各种投影,不管是印象还是影像,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这美丽的倩影像极了月夜下动人的旋律,永远都是那么光明和温暖。泪珠一颗又一颗滴落在寂静的江南土地上,不知这融入梅雨的泪水是否会膨胀起来,和那肆虐的洪水一起湍急的奔向大海,让滚滚而来的激浪滔滔狠狠地冲刷这个世界吧!
一头自来卷的卫生员小林急急忙忙从前面门诊跑到病房,满脸兴奋地告诉我:“疗养所新来一个护士长,漂亮的不得了哎,而且是从我们宁波东航调过来的。”“嗯哼,怎么会有那么漂亮?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知道小林对故乡浙江的热爱和思念,只要是沾上浙江的必须都美,他的家可在台州,离宁波好大一轱辘距离呢。
不过当新来的护士长商永湘一个大步,迈进我们疗养所办公室的那一刻,我真傻了眼儿“哎哟喂!真美!”三十出头,乌黑浓密短发齐肩的护士长很有神采,一双又弯又大的眼睛漂亮极了,很有定力,凭感觉新护士长不是南方人。我跟会看相一样算准了,护士长是山东的,爱人更是青岛本地人,就是我们航校学员四队教导员。熟络以后,我跟护士长开玩笑“坦白从宽,教导员是怎么把你划拉到手的啊?”护士长跟我们的亲姐姐一样,工作起来很严厉,生活中好随和。大大咧咧告诉我“她最初在舞蹈队,台上演出的时候被他相中了。因为集体舞的化妆完全一个磨子打造,所以他第一眼看中的其实就是一双眼睛。”是的,护士长的眼睛轮廓很美,眼波流转中的瞳孔还有点琥珀色,好洋气哦。
也许是航校守在海边,湿度较大的缘故吧,那个年月生态环境保护的也好,夏天夜晚航校的小路上,不小心你一脚踢上的,有可能是一只刺猬。这个时候的刺猬为了保护自己,当即缩成一团,成刺球状一动也不动。据说刺猬营养丰富,也属于大补之物。小林拿着加工好的刺猬炖在护士长家中的锅里,满走廊飘香,护士长的家当时暂时安顿在卫生科宿舍,和我们在一个大通道。闻着刺猬的肉香味道和鸡肉相仿,但那油可不是一般的多,黄澄澄的锅里浮起了一层,让人无从下手。
护士长的父亲也是老革命,但是有点重男轻女。她告诉我老大生来就是吃亏的,家里好吃好喝都给了弟弟。在后来的日子里,跟着护士长一起玩转青岛中山路附近的老街,老街上她和教导员的房子我去过,青岛老房子里藏着满满历史的厚重。1986年我们离开青岛后没有几年,护士长也转业了,去了海南,去了依旧能够依傍和守望大海的地方。再后来她一路打拼成为开发海南房地产业盛名的副总经理,记忆深处的护士长永远是阔步向前!
人生遭遇滑铁卢
我一大头兵遭遇的既不是法国拿破仑战败的滑铁卢战役,也不是加拿大小镇上滑铁卢大学。这只是特指和平年代部队官兵们相当重视难得一次可以拿下三等功的机会泡了汤,俗语“煮熟的鸭子飞了”。那件事儿对我打击不小,主要因为吃了败仗的原因不太能拿得上台面,有伤大雅。当然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各种苦涩难咽的“滑铁卢”,且只当坐过一次又一次滑滑梯就好。
当时卫生科党支部成员们各个举手表决通过,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反对的人出现了。谁呢?恰恰是我的直接领导,我们门诊部护士长。护士长阴沉扭曲着一张肥胖的面部肌肤下垂的脸,撇着山东人特有的卷舌音:“杨子作为卫生员班的班长工作表现确实很出色,可我们这些勤勤恳恳工作多年的老护士都没有立过一次三等功呢,这事是不是不太公平?”得,背后一刀的滋味尝到了。
我思来想去问题出在哪里?恍然大悟,特马的一定是毁在那条蓝绵绸裤子上。前些日子回南京探亲,临出发护士长交待帮忙给她带一条蓝绵绸裤子,青岛没有卖。记得护士长满心期待,对我南京之行抱有很大的希望。我也是满口答应,一条裤子必须搞定。谁曾想过回到南京,我妈说南京早就看不到绵绸裤了。这回傻了眼,答应别人的事爽约不是我的风格,无奈之下买了一堆南京特产作为弥补过错。
回到青岛尴尬跟护士长解释,她当时就情绪低落,女人爱起蓝绵绸来势不可挡,于是乎我的人生第一场败仗居然败在了这可恶的蓝绵绸上。后来航校拿下三等功的是一个校务部的天津兵,这个小兔崽子在很多年以后还在跟我炫耀过此事儿。当然不敢跟我当面啊呜啊呜,手机微信隔空得瑟,不然我非踹丫一脚。
澡堂插曲
八十年代的洗浴设施还没有配备单独淋浴条件,航校的大澡堂子分男部和女部,一周开放一次。周日的澡堂子比较热闹,每个区队的学员们都安安静静排队端着脸盆,叮叮当当,里面毛巾香皂和拖鞋加换洗衣物等一起抓紧相会的机会打个群架。
新年来临,周日那天学员们都很兴奋,预备大洗特洗迎接新年。在“哗哗”一片流水声中,突然男部澡堂里一阵喧哗,一位区队长晕堂,咣当倒在澡堂滑溜溜的地上,额角渗出血丝。里面有人蒙了,茫然不知所措捂住自己的嘴巴。还有几位赤条条躲在门帘后面,仅伸出带着香皂泡的脑袋,呼叫外面等待的学员去卫生科喊医生来澡堂急诊。里面的人围着晕倒的区队长团团转,束手无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那一刻的时间显得特别的长特别难熬。
热锅上蚂蚁一样,终于盼来门诊部出诊医生那一刻,目瞪口呆,傻了傻了。背着急救药箱跑的气喘吁吁赶到现场处置的是位近五十来岁胖胖的女军医,原来那天值班人员就没有男医生。此时学员们一副大失所望的眼神,气氛多少有点尴尬,硬是把女军医堵在门外,因为区队长还一丝不挂着呢,有学员忙不迭拿着浴巾进澡堂里给区队长裹了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这女军医连看都不看一众拦截的学员,张开双臂边推开大家边说,让开让开!小兔崽子。突破重围,冲进澡堂。原来这位区队长忙着布置新年联欢会场,大半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低血糖晕倒,额头上蹭破皮的地方已经消毒贴上块儿纱布,并无大碍。区队长睁开眼睛望着屋顶突然笑了,笑完之后深深呼了一口气。女医生起身看了大家一眼,扬长而去。记得开始还嘟囔的学员们朝着女医生做个鬼脸,澡堂里立刻响起一片欢送的掌声。据说打这事以后开始,洗澡前人手一颗青岛大虾酥糖补充能量的习惯养成了。这件事过后,有感于什么是勇敢,勇敢是军人必备的素质。勇于冲锋陷阵,敢打必胜,勇于完成任务,不逃避,敢挑战,也勇敢地去爱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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