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八）
这漫长的日子使我绝望。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调皮鬼的闯入打破了这如死水一样的生活。
我躺在地上，那冰冷的地面刺激着我的肌肤，使我打颤，而每次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我还有知觉。
"咦，这里怎么锁着？"，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小女生的声音。我想喊，门外却又安静了下来。
她已经走了，可我没想到她还会来。
睡梦中，我好像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啊，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家？"，小女孩的语气很戒备，并带有一点恐惧。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的面孔和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相差无几。我确信，她是司马璃，我的孩子。
"我是——"，你的妈妈啊，终究没有说出口。我细细地打量着她，看起来她已经十二三岁了吧，我的眼里溢出激动与痛苦并存的泪水，原来她是这个样子。
"你不要再看我了，你到底是谁，要是不说，我就要告诉爸爸了"，说着她准备往出走。
"不要"，嘶哑的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她停了下来，转头疑惑地望着我。
"阿姨，对，对，是阿姨，阿姨——"，越焦急我越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我的思绪乱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哭着。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允许你待在这个地方，但是我现在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不能打扰我"，说完盘腿坐在地上，拿出了夹在腰间的电脑。
我认出来那是丈夫的电脑，或许他上班忘带了，结果被小家伙偷拿出来了。不过小家伙也太大意了，若我是坏人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趴在地上看着她的侧脸，那是我的孩子，她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她过得怎么样，在那个没有温暖的家里。
"怎么找不到呢？爸爸的结婚照到底在哪儿啊，那上面一定有妈妈的"
我苦笑着，我就是妈妈啊，可这一切要怎么讲给你听。
"啊，这是奶奶的实验室，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哎，嗯？怎么有个孩子，她生病了吗，怎么躺着一动不动的？"
听到璃儿的声音，我努力爬到她的跟前，想看看那个孩子。
照片上的孩子全身赤裸着，被放在一张玻璃床上。孩子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粉红色伤痕。我意识到了那是璃儿，那天我带他们两个出去晒太阳，一个不留神姐姐的手抓到了璃儿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我的孩子，你究竟都遭受了什么。
璃儿又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我看到了公公婆婆和丈夫。他们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实验室，将孩子放在那张玻璃床上，由于太凉，孩子有些哭闹。
随后丈夫给孩子注射了一管无色透明的液体，孩子变得有些昏昏欲睡。进入深度睡眠之后，公公拿着手术刀走过来，一刀下去，孩子的重要部位被割落，公公把它放到了一个培养皿里。
鲜血染红了孩子身下的玻璃床，丈夫立即对伤口进行包扎处理。自始至终孩子都没有哭，只是哼哼了几声，麻醉？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词。
屏幕调转到了下一个视频，公公划开了孩子的肚子，取了些东西出来，又放了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进去，我不清楚那些都是什么东西，然后进行缝合。缝合结束之后，丈夫给孩子注射着药物。
婆婆走了过来，推着一个载物车，上面有许多个培养皿，里面是一片片薄薄的肉色的东西。她在孩子的下身和肚子上抹着黏黏的黑黑的物质，然后用镊子夹取培养皿中的东西贴在那些地方。
孩子的伤口全部长好了，几乎没有什么痕迹，婆婆把孩子抱在怀里，笑着说道:我们的璃儿会是个大美人呢。
若说丈夫的那张照片让我痛不欲生的话，那天的那些不停转换的镜头拼凑而成的视频直接要了我的命，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肉一寸一寸被凌迟着，脑袋嗡嗡地响。
忽然，我想起来了坐在我旁边的孩子。
她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下身，手抬起来又放下，不敢去触碰，她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自己。
"啊"，突然她尖叫一声，刺破天际。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开始大声地哭喊起来，使劲地摇着头。
心疼席卷全身，那哭声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脏。我挣扎着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抱在怀里，她闹腾着，我差点摔倒在地。
渐渐地，璃儿哭累了，就睡在了我怀里，我轻轻地摇着她。
那时我在心中呐喊苍天为何如此不公，将这苦果放在无辜的孩子身上，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天啊，你看到了吗？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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