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人有个很久远的故事,我没有考证过,却相信它是真的。相传在很久以前,在哈萨克人与波斯人的战场上,最让波斯人害怕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那时的女人也要打仗,身穿金色盔甲,骑着最好的战马,唱着柔情似蜜的情歌奔赴战场,身轻如燕,快刀斩乱麻。
我很醉心于这个故事,每次与人分享,只讲这前半段,最后一定还要再加一句: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我们伊犁的姑娘。
在伊犁,脚下的土地,头顶的星空,每分每秒浮动的空气,还有那条自东向西日夜奔流的大河,赋予这里的每个女人:一样的天真,却百类倔强;一样的风情,却千种乖张;一样的美丽,却万般模样。
伊犁女人的美丽会从生命的第一天一直持续到死亡。我第一次看见死亡,是从好友母亲紧闭着眼睛的脸上。我们两家是世交。记忆中好友母亲总是身型肥胖,笑声爽朗。坐在餐桌旁的她,看起来就像把丰满高耸的乳房刻意地堆放在桌子上。声音常常因急促的呼吸而颤抖。但是她的脸庞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美得让人难忘。她是维吾尔与乌兹别克两个民族的混血,天生卷曲浓密的红发和古典清瘦的脸庞,像琥珀而又像蜜糖的眼睛中和了鹰勾鼻的硬朗,有些红血丝的面颊让已为人母的她始终有着少女般的明亮。此外我忘不掉的,还有我最后握着的她因浮肿而有些透明发亮的冰凉的脚。
穆斯林女人不能去墓地,当自己的母亲被抬出家门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好友穿过了房间里所有站立着的哀伤的女人们,站在了阳台的飘窗上,泛白的指尖紧紧地扣在玻璃窗上。我站在她背后,看见窗外的树在春天的风中疯狂地生长,我的好友坚强的像一株伊犁河边的野草。
在经历了多个大雪封山与冰雪消融的更迭之后,再次见到好友时。我不仅惊异于她略施粉黛却已经美的荡气回肠,更欣喜于在她脸上有着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的的明亮。
我几次在梦中见到好友的母亲,如常的温柔与善良,她笑着不说话。想必一定看得到自己一双儿女的光芒。长子已经成家立业,好友告诉我,她哥哥的妻子也有着乌兹别克的血统,眉眼之间像极了好友已故母亲的模样。而好友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医生,与死神赛跑。
我不记得生命的开头,也没看到生命的结尾。而我在这时间的永动中,无时无刻感受着这片土地上生命的柔韧与坚强。
关于我最醉心的那个哈萨克故事,后半段我不曾对别人讲。现在说给你听。当时的老者说:“为什么我们要让女人打仗?因为我们要让部落的女人明白。一个女人要对自己有骄傲,才配拥有婚姻和爱情。”
我骑着马儿唱起歌儿走过了伊犁
看见了美丽的你
天涯海角有谁能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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