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岁的老母亲,这段时间一直不曾消停,先说是心口疼,怀疑心脏不好,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开了点胃药。没过两天又觉得胳膊疼又不敢告诉我们,自己在村医疗室,随便拿了点速效救心丸,吃了段时间没见好,实在熬不住了,有一天我回家,才肯告诉我。听她一说,一家人慌了神,弟弟说要回来带她上天津检查,我说大家都别慌,我和妹妹立刻带她到戴南医院,找老公的同学孙院长帮忙,抽血化验、B超、心电图,该查的都查了,又没什么毛病。院长说:八十岁的人了,身体肯定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又问她有没有过什么剧烈运动,她说没有。我悄悄地跟医生说:现在处处习时个广场舞,特别是劲爆的劲身舞,我怀疑她看热闹,熬不住跟在后面蹦哒。医生旁敲侧击地问她:老奶奶有没有跳舞呀?母亲说:我又没加劲跳,就舞了几瞎(下)子。医生笑了笑道:回家多息息,马上就好了。
刚过了两天,我和妹妹一起回去看她,她说:祖泽村有个“仙家”,关亡、算命打掛、叫魂都有点门门三,我这病东看西看看不好,说不定有什么关目三,是不是你爸不放心,回来望我了,想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母亲想念天堂那边没了她照应的父亲,也许是我和妹妹也抱着好奇的心想去看看。两个人开着车,陪母亲来到祖泽村,进村口一打听,一位老奶奶主动给我们指路,还一个劲地夸“灵婆”,要多灵有多灵,别看她以疯作邪,倒也看好了不少人。三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灵婆”上香、祭拜、口中振振有词的祷告,问过日辰日脚之后,“灵婆”躺在那里,用似懂非懂的南腔北调,跟母亲一翘一搭,当问及父亲时母亲泪流满面,当说到儿孙家家赚钱又对她孝顺时,她又开怀大笑。回来后,母亲的病还真像是好了很多,这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像母亲所说:还真的有点灵。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东家的东西少了,请老宝祥打个时吧,西家的猪不见了,请老宝祥打个时吧。于是主人顺着他指引的方位去找,十有八、九还真能找到。那时候,一没电话,二没手机,即使有个急事也靠拍个电报,等电报来了,黄花菜也凉了。也许是为了家人安全,或许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但凡庄上谁家有人外出淌个氨水,或是外出做个小买卖,为确保安全,什么时候出发好,什么时辰不好,也请他算一算,不管灵与不灵,相信的人还蛮多的。会打时的人叫宝祥。五十几岁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又识字载文,是个满肚子里有故事的人,在庄上又当生产队长,在庄上威望挺高的。虽然才五十多岁,岁数不是很大,但资格却蛮老的,人都称老宝祥。老宝祥资格老,但人却不拿大,但凡谁家有个大番小事的,请到他也不拿乔,以至于后来,谁家丢了东西不去找,先来找他打个时,打好了时再去找。那年,我们才二十出头,刚结婚,一家五、六个大劳力,守着四、五亩田,便寻思着偷偷弄点小副业搞搞,于是东凑西拼筹了钱让老公外出做点小生意。那个年代一没电话,二没手机,交通也十分的不便利。
记得有一次,本来两天的路程,眼巴巴的等到天黑还没回来,一家人非常着急,等啊等,等到第三天下午还没回。因为他身上带着钱去拿货的,况且那笔钱不仅是全部家当,还借了别人很多。全家人既担心钱,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全。婆婆说:去请前头家的姑嗲嗲(老宝祥)来打个时吧。姑嗲嗲何时有如此神术,又怎能有如此神术,我们这些年轻人不得而知。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跑去请姑嗲嗲。因为是前后屋的缘故,不一会儿功夫,姑嗲嗲就来了。婆婆敬好香,从家神柜上的菩萨像座垫下,摸出一个红纸包着的几个铜钱,接过铜钱的姑嗲嗲,顺势往空中一抛,几个正面,几个反面,看好后放在家神柜上。但见他伸出一只手指,用拇指轮流印着各个手指尖,煞有介事的闭上眼晴,口中喃喃的说出:这山到那山,中间有道弯。可能是昨天轮船耽误了,但不危险。随手又拿起铜钱往空中一抛。“我再算算,九个对九个,眼前就见货。不急,不急,马上就要到家了。”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拖着儿子急急忙忙地奔向村口,仰头眺望着,一不会儿,只见远处的田埂上,老公正大包小包地背着,朝村口走来。你还别说,那一次真的很准。后来,趁家里没人时,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偷偷地拿出红纸包,把里面的铜钱数了数,一共是九个铜钱,也许就是九九归真吧。
关亡、打时你信吗?其实,我不是一个很相信这些的人,但在这千奇百怪的世界里,有些东西你不可全信,但有的东西也不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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