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历史,我们知道有流放边地这么一说。看邻国的历史,也能看到很多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流放,说到底就是放逐。一种被驱赶出某类圈子的意思,既然不是同道中人,就把你从这个圈子里赶出去,在原有的那个较为舒适的圈子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的选择就是跳出这个圈子,努力的活下去。
至于离开了这个圈子,活得怎么样,应该是无人问津了。 北宋的皇帝被金人抓去当了俘虏,到了极其遥远的地方,就算曾经是皇帝,他们后续的生活如何呢?无人知晓!也没人愿意知道,因为他也算是被放逐到圈子之外,只能自生自灭。
我们看不到他们人生终点是如何度过的,因为去了那里,剥夺了皇帝的头衔,也就是芸芸众生一个轻薄的份子,恍惚而缥缈,微小如介子。
看至今能流传下来的那些文人骚客描写放逐生活的,依稀能总结一条经验:被流放到南蛮之地的,大抵上日子还比较好过,比如当年的琼州,或是福建一带。
虽然免不了受人杳路荒,山村野夫的困惑,可是生命是健硕的。留得一口气在,来日方长,说不定还能见云拨日开,平反昭雪的那一天。
去了极寒北地的那些人呢?鲜有消息,留下诗歌的数量很少,能平安回来的寥寥无几。
张子昂跪在地上听完圣旨后,传旨的大臣扶起他,亲和的说:“圣上允许你提一个条件!”,张子昂早一个月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变故,自己官场失意,两派相斗,落败的一方,必然要遭到清洗。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等到平反昭雪的那一天:“我能去南蛮吗?”。大臣点点头“我相信这个要求不会让圣上为难。”
三日后,张子昂秋衣短裘,挑着一杆扁担上路了。他的家人,得圣恩,没有和他同行,而是回到老家,给了几亩土地,返乡务农。
张子昂走之前,牵着夫人的手,安慰了几句,调侃着:“你可以真正过过田园生活了,等我回来!” 南蛮之地听上去很可怕,有虎豹豺狼,蚊虫瘴气,咆哮的大江,倾城而下的瓢泼大雨,这一路,怎么不让人揪心?
但是张子昂很淡定,他知道,比起北方的寒冷,那已经是天上人间的差别了。 张子昂走了三年,才到了自己被流放的地方。
这三年他经过了名山大川,奇山险峰,江湍嶙峋,但也见了太多桃红柳绿,山清水秀,看到之前从没有体会过的皓月千山,冷月无声。在绿满山川听见杜鹃的啼叫,在月明星淡看见天空一划而过的流星。
他在一株松梢上遇到一只雀鸟,在树杈上蹦来跳去,把树顶的残雪蹦下来,掉在了他的帽子上,那是让张子昂开心了一天的事:有小鸟逗他乐!
张子昂有时候路过一个小村,跟村里的老者聊天,好客的农人还会请他喝上几杯浊酒,请他帮农夫写一封家书。有时候张子昂一个人腰里别着酒葫芦,遇上心情好的时候,索性找一棵松树,靠在边上喝点酒。他的酒量不大,几口下去,就晕乎乎。
但也恰到好处—醉里挑灯看剑,梦里风花雪月。 张子昂实在是个幸运的人,这一路他写的所有的经历都能寄回到家中,成为那段困苦岁月中家中少有的慰藉。
张子昂是在一个愁风满城的雨天回到家乡的,他带来的仆仆风尘里,有着他对这个世界豁然一新的认知,在他发誓退隐山林不问闲事的余生里,给乡人讲了很多传奇的故事,据说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这些故事甚至影响了几代人,鼓动着年轻的一辈人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那些故事里讲过的山川大地,浩荡千秋。
这就是子昂村今天成为富甲一方的原因,有人质疑故事的真实性,有过分夸大张子昂个人魅力和影响力之嫌。
但在我看来,一个首富村,人们愿意相信一个读书人的故事,这种宁愿相信有的态度,就值得肯定了。什么是财富?智慧和经历,首富村的人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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