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兴许是平日里忙于生计,我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春天里的夜色了。
昨夜,八点钟过后,我在老家的院里倒水,随盆倾泻而出的还有满地的月光,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月已经快圆了,那淡淡的银辉照亮漆黑的夜色,地面都清晰可见。
看着白日里盛开的杏花,梨花,迎春花在月色下摇曳出满树斑驳的暗影,近处的茅舍,远处的群山在月光下说不出的幽静,影影绰绰,别有一番景色。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竹林里麻鹊,野鸡,布谷鸟清脆的鸣叫声,思绪也随之飘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我上小学,村子里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模样。
记忆里的夜色是丰富多彩的。
春天的夜色是希望的绿色,总伴着清爽的风,芳香四溢的花香和淡淡的泥土气息,到了四月,田野里,池塘,河边处处都是此起彼伏的蛙鸣,那是一首史诗般的交响乐,也是童年伴我入眠最好的摇篮曲,有时候院子里枕着夜风,头顶是明朗的月光,呼吸着醉人的空气,就连睡梦中都是那美丽的月光!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夏天的夜色是生命的青色,是最让人难忘的。忙碌了一天的父母乡邻,都喜欢拿一把棕榈树编织的蒲扇,一边聊聊天南海北的家常,一边看古老的黑白电视机,渴了舀一瓢清凉甘甜的山泉水,饿了去菜地里揪一根嫩黄瓜,水灵灵的,凉水一冲,咬一口,又香又脆,比西瓜都可口!
当然夏天的夜色可不止这些,如水的月色,映照大地,唤醒了那些白天躲藏起来的动物们,如果说,春天的蛙鸣是一种交响乐,那么夏天的虫鸣就是一场大型音乐剧,蛙鸣,蝉鸣,鸟鸣,蛐蛐儿鸣叫的声音,声声入耳,贯穿着漫长的夏日。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秋天的夜色是丰收的金色,月近中秋,分外圆,月华如水水如月,映照出大地上金黄的稻田,映照出千里之外的游子思心一片,映照出恋人相思之苦,也映照出古今诗人无数千古名篇。
秋天的夜色,是安静的。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没有了合唱团,蝉鸣渐歇,院里也渐渐没人趁凉了,早早钻进被窝,春乏秋困,还在对月思愁的,多半是离家,思家,心里有牵挂的人,静静的月,静静的思念!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冬天的夜色是白色的,是寂静蛰伏的季节。
记忆里的冬天,多半是大雪覆盖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及腰的大雪,经冬不化,更有那怒放的梅花,梅雪争艳,羡煞多少词人。
冬天的夜色是清寒的,即使是满月,淡淡的银辉也充斥着彻骨的寒意,相对于生机勃勃的夏夜,没有人喜欢这样寂静的冬夜,漫长黑夜,唯一留给我回忆的就是温暖的被窝,呼啸而过的寒风,漫天雪落的簌簌声,在这萧条的冬季形成鲜明的对比。
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夜风轻抚我面,阿黄不知何时从窝里爬起来,跑到了我身边蹲着,正神采奕奕的看着我,支棱着耳朵,仿佛正在倾听我给它讲故事!
收回天马行空的心思,天边飘过一朵云彩,月光被遮住了,似乎这才是夜晚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我相信乌云遮住的只是这一刻,乌云过后,夜色一如既往的明亮,就如同这眼下汹涌而来的疫情,众志成城,一切都会过去。
春天已经来临,夏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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