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做梦,我妈说我睡着了就像死猪,雷打不动,这代表我睡眠质量好着呢,不过她不知道,我有一个梦关于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每次想起来,心脏就会充满酸涩感,甚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该如何向你们表达这件事。
那是两年前,我大三,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两个星期,室友们的行李都找了出来,随意的摆在地上,不停的收收捡捡,我睡在进门的右边床铺,地上的凌乱丝毫不影响我,室友们嘻嘻哈哈打闹一番,吐槽学校不给考试时间表,害的我们不敢买火车票,(解释一下年级不同,期末考排的时间不同,只要考完可以马上离校)吐槽学校抠门,快放假了还熄灯,在查一查12306,看有哪些火车班次,躺在床上,屋里安静到只剩下室友的呼吸声,“呼~”东北的大风吹起的哨子,隔着那么厚的窗户都能听见,胡乱的想着,我也就睡着了。
忽然,手机响了,我拿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我四叔,真奇怪,怎么是他?四叔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都是逢年过节我打给他的,还这么晚的时候,心理有点突突,我接了电话,说了一声“喂,四叔啊”;那边只能听到呼吸声,很重,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那种不安更强烈了,但我什么都没说,我怕,我害怕成为真的,“莉莉,你...赶快回来吧,你妈她.....”,冷汗比我的眼泪先下来,一瞬间,我感觉脊骨就像被抽空了力气,身体不停发抖出汗,嗓子酸涩说不出话,“今天一天没看到你妈,你四妈还说这么没来跟她一起看电视,觉得奇怪就去敲门,没人应,拿了钥匙开的门,没想到人已经硬了,你快回来吧,什么都别拿了,赶紧回来.......",我脑子像在放幻灯片,从小到大跟我妈相处的画面不停的闪现出来,眼泪、鼻涕就这么挂在脸上,手机扔在床上一边,我从床上爬下来,借着月光雪光在寝室里打转,我不知道该做什么,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击,从没遇到过,我的大脑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我了。
我一下子睁开眼,翻起身坐起来,摸摸脸眼泪都干了,摸索着下床的铁梯子,只想赶紧回家,然后一个激灵,我在干什么?哪里不对,我不是在底下了吗?怎么还躺在床上?大脑回神了,我摸摸胳膊全都是鸡皮疙瘩,然后像个猴子用最快的速度翻下床,找手机查电话记录,这到底是不是梦,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现在我的整个胸腔还堵得慌,太阳穴突突的,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干在了眼的周围,怪难受的,我翻了一遍又一遍,没有记录,根本没有和四叔通过话,我深呼一口气,想给我妈打个电话,手指悬着想点又没点,算了,知道是梦了,明天再打吧,这么晚了,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撅着屁股又爬上床,外面的亮光估计着得有四、五点了,这么想着,我卷过被子,翻来覆去好久,脑子反反复复出现那个梦,真是不吉利,要不不做梦,好不容易做个梦还是噩梦,真是.......
早上了,听到键盘声噼里啪啦的响着,便知道“老大”起来了,她是我们的寝室长,我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老大,她是个游戏狂,时时刻刻都在敲键盘,我扬起头看了一下,她们都起床了,昨天晚上元气大伤,我要赖一会床,然后,我让室友帮我把手机递过来,那个梦给我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
打开手机就看到三条短信,点开看到发件人是妈妈,那股子不安又起来了,说实话,我妈从来不给我发短信,她喜欢直接打电话,我点一看,上面写着“家里小旺旺死了”“昨天晚上没的,早上没送我上班,我说怎么叫它也不理我,才发现没了”“我给他埋在大坝的一棵树下了,你放假回来看看”,我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我以为妈妈出事了,结果是个梦,心刚放下,结果是从小陪我长大的狗没了,心情像坐过山车,眼泪是流不出来了,心里好像塞了块柠檬,堵得慌。
我家狗叫旺旺,我跟室友说起这名,她们哈哈哈大笑,这名字太土了,旺旺,是我小学四年级我妈抱回来养的,浑身雪白雪白的,中华田园犬,不高,长大了也才将将到我膝盖处,脸有点长,眼睛又黑又亮,只要它不敢看你,绝对是闯祸了,它和我一起度过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三,它是隔壁卖茶叶的叔叔送的,旺旺的母亲,在他们刚满月的时候,出车祸死了,三条小狗,茶叶叔叔不想留了,便拿来送人,我妈说旺旺是里面最丑的一个,又丑又小没人要,饭都不会吃,看着可怜就留着了,喂了几天牛奶,后面就直接用手抓饭让它学着吃饭,过了几个星期,它越变越可爱,就像一个雪团子,一根杂毛都没有,非常粘我们,我跟我妈一有口角,我妈最喜欢对着旺旺说“你看看你姐,气我,我们不要她了,哪有你听话,是不是,旺旺”。它一听到这话就非常的开心,就像我考试得了满分一样,一蹦一跳在屋里赛的飞起,满脸骄傲,我们从来没有把它当做宠物,而是家人,它就是我妈妈的二闺女,就是我的妹妹,它不像电视里那么神勇,没什么救国救民就我的英勇事迹,也没那么聪明,记得小时候,夏天,它把茂盛的水草当做草坪,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吓的连滚带爬跑回了家,我喊它都不回头,她最威风的就是一到发情期,我家门口有20多条帅气的男狗追求者,爱狗及人,它们看见我便殷勤的往前凑,吓的我大喊“妈,旺旺情人们又来了”,我妈拿着扫帚出来撵,回头便把旺旺关屋里不让出去,点点滴滴,很多小事凑成了它的一辈子,我的13年。
我该庆幸,在我家这种小城市药狗的太多了,周围邻居的狗子不时的换新面孔,只有我家,一直是旺旺,中午和我妈通电话,我妈说没病没怎么的,就像往常一样,躺在桌子底下睡大觉,身体也很健壮,能吃能喝,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非常安详,没想到是死了,我甚至迷信的想,是不是这是个劫难呢?也许这个劫难是我妈妈,就像梦里那样,睡着没了,是它救了我妈妈,替我妈应了这个劫,在这一刻,我相信科学,同样相信了鬼神,唯一遗憾的是,就差那么几天,我就放假了,我没有见到它最后一面。
现在,我已经工作一年了,我从来没有跟我妈提起过这个梦,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到夜深人静,我就会想起这件事,鼻头酸酸的,家里一直没有在养狗了,我和我妈都还想着它,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新成员进来,有新的笑料和糗事,但在这之前,我要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不让自己忘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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