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一见钟情的,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桌子对面,万里望着身边的阿妮说。
捧着杯酥油茶冻得上牙打下牙看他俩秀恩爱,怒江初冬的夜晚还是有点冷,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仿佛火塘里的火光,温暖得了整个屋子。
万里曾经是昆明的出租车司机,旅游是他的业余爱好。阿妮是怒江本地的藏族姑娘,她的姐夫阿洛是驴友圈中有名的向导。万里当年旅游来到丙中洛,慕名登门拜访阿洛,谁知阿洛没有见着,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屋子一角的阿妮。他说那时候,一屋子山南海北的驴友们正在高谈阔论,阿妮却自顾自在一旁洗脚。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姑娘怎么就这么特别呢,万里说。
毫无意外的,收获了阿妮一个白眼。
不过即使这个特别的姑娘也没能挽留住远行的脚步,万里按照原计划南下去了腾冲,一路上不停给阿妮发着短信。
谁愿意回你的短信,阿妮插嘴说。
再后来,阿妮成了万里的妻子。万里卖掉车离开昆明,一个人来到丙中洛,和阿妮一起打理阿洛的这家青年旅舍。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忍不住在心里哼唱起这支熟悉的曲子。
旅途中从来不少爱情故事,不过这样的邂逅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即使遇到了,大部分人也未必能像万里一样,就那么彻底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很多时候,我们就像传说里那些误入仙境又终究重回人间的凡夫俗子,有多少个理由向往诗和远方,就有多少重牵绊让你回到眼前的苟且。
何况说走就走的旅行也好,奋不顾身的爱情也罢,那一瞬间的冲动从来都不是结束,而只是一段新的故事的开始。
听万里讲他的爱情故事那天,我们刚刚去了高黎贡山脉中的观景台(他和别人一起搭的)去看嘎瓦嘎布雪山。五六个小时来回,要翻四个山头,阿妮给我们准备了粑粑、榨菜和苹果,万里递给我一根他削的木棍当作登山杖,他说前一年他跟着阿妮一家穿越碧罗雪山去德钦,就是这样的原生态“装备”。在我眼里,万里已经是很资深的驴友了,可是他说翻起雪山来阿妮比他厉害得多,人家本来就是山里长大的姑娘。
阿妮姐妹都很漂亮,是藏族姑娘那种健康的美丽。姐姐性子温柔娴静,阿妮则快人快语,活泼得多。做饭,打酥油茶,招呼客人,年纪轻轻的她,已经完全是个勤快利索的老板娘样子了。住在她家旅舍的那几天,闲暇时我就去院子里看她织布,手底下梭子穿来穿去,织十行就要换一种颜色,看得人眼花缭乱,阿妮笑着说,织布的手艺是姐姐教她的,姐姐织得比她好得多。
那些日子阿洛和万里正在忙着申请加入国际青旅联盟的事(现在已经是了),为此旅舍要进行一番修整。装修用的很多东西万里都打算就地取材,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一来会比较有本地的风格,二来也能节省些成本,毕竟预算有限。做什么样的床,加什么样的装饰,事情多而繁琐,那几天万里只要一开口就是旅舍未来的计划,然后摇着头说,要烦的事好多。
找个喜欢的人携手天涯开家客栈,这可能是文艺青年们说起远方时最常见的想象了。就像童话从来不会关心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到底是怎样幸福着,钢筋水泥丛林中的客栈梦也是从来不会允许染上人间烟火的。
万里和阿妮的故事有个田园牧歌般的梦幻开头,但越讲到后来就越讲出了这种柴米油盐的味道。也许这才是现实,如果远方的生活不再是生活,那么所谓远方的幻想也就只能是幻想罢了。
其实无所谓远方不远方,关键是你敢不敢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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