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有个大哥,但我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起他,因为他是个哑巴。
大哥是68年生人,今年已经55岁。小时候因为生病注射了链霉素,导致耳聋。
曾在家里翻到过一张照片,看着很是喜欢。上面有个约么八九个月的娃娃,光着身子趴在毛巾上,脸正在看着我,两条小腿翘起,活灵活现。我自己想,我小时就呆板,这肯定不是我的照片。问过父母,才知那是大哥的照片。
老爸是长子,大哥便是长孙。曾祖父是老家那一带有名的地主,十里八村都知道他。大哥的名字便是曾祖父给取得名字,希望他将来在文字上能够有所作为。
可是事与愿违。大哥不仅成了哑巴,就连读书的机会都丧失了。
老妈曾告诉我说,小时的大哥就很机灵,那时整天在牙牙学语,念念有词。有次记不清是生了什么病,去卫生室打了一针,后来对声音也没了反应,也不在牙牙学语。老妈没有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的老爸就听爷爷奶奶的,可是爷爷奶奶也是无暇顾及。
等到大哥大一些的时候,父母便给大哥报名特殊学校,但听说老师让大哥写个国字,结果最后那一点没写,也就没被录取。自此大哥跟外界的唯一交流方式就是用手比划,这种比划的特殊含义也只有家里人才能懂。
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假如没有注射那一针?假如大哥不是哑巴?现在会是什么样?或许这世界也就没了我?毕竟老妈曾告诉我,就是因为大哥哑巴,她才会在四十高龄冒险生下我。又或许大哥早已成家立业,现在正在含饴弄孙?又或许父母再也没有了那么多担心?担心他们自己身体不好或者不在了,大哥就得不到很好的照顾......
但这一起都是假如?生活还是要继续。
大哥异常聪明,非常勤奋。父母希望大哥以后能有门手艺养活自己,便早早的就给大哥拜了师傅。同村的木工师傅,那时为数不多的几个木工师傅之一,经常到别人家做家具。现在看来,当时做得家具有些粗糙,款式老套,但在当时确是非常时髦。经常见大哥拿着大包小包的木工工具跟着师傅到别人家干活。
电锯兴起的时候,很快家里就给大哥买了电锯。有时电锯被运去别人家里做工,又有时在家里作业。其实我很讨厌电锯作业时的声音,刺刺的刺耳声,可是大哥耳聋,他听不到。
大哥在家做家具时,我也是有不少乐趣的,在那个缺少玩具只有泥巴玩玩的年代,做家具剩下的边角料,便是极好的玩具。我把各种形状分门别类,有正方形的,长方形的,还有各种异型的,收集在一起,搭各种形状,原来这就是积木。遇到巴掌大的边角料,更是开心,简单的划上几道线,便是手枪的雏形。有时自己会学着大哥那样,脚踩木板,右手拿锯子,把线以外的地方锯掉。大哥看我着实辛苦,便自己锯了起来。
到邻居家里去玩,用现在一个词形容,我绝对是那个最傲娇的,毕竟腰间别了两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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