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尼
我很讨厌做选择题。
学生时代考试,四个选项排除两个,之后纠结好半天,正确的往往是我不选的那一个。
女生宿舍里聊天,永远会有一个答案随时变化的选择题——喜欢你和你喜欢的人,你选哪一个?
还有让所有男人都闻之吐血的——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哪来那么多如果,哪来那么多烦人的选择?!
如果有呢?
孩提时代我有一个关系很亲密的邻居姐姐芒果,一个很文艺的女生,校报总是刊登她的文章,绘画和书法比赛她总能取得很好的名次,她的妈妈总是兴高采烈地和所有的邻居津津乐道。我们相差五六岁,她永远都把我看作一个小孩子。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总是一边和我玩着跳皮筋一边嘟囔嘴着说幼稚,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给我讲她如何看待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然后看着我发懵的样子摸摸我的头说,“你很快就会懂了。”初中以后我们各自搬了家,此后便很少碰面。
大二那一年的农历腊月,我在超市里买过年的干货,结账的时候在收银台碰到芒果。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她激动地拍拍我的肩,不再把我看作小孩子。
我们去附近的奶茶店聊天。她告诉我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很沉稳的男人,大她三岁,在北京一家大医院当大夫。这些年她也一直北京,过年的时候才有时间回来看看。我很高兴地恭喜她,在我看来,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有点落寞地和我说道,“其实结婚也没想象地那么开心,很多的事情要提前安排,双方父母也总有许多谈不拢的地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他不向着你吗?”我发问。她垂着脑袋,转而抬起头来看我,笑着说,“他很向着我,也很迁就我,只是他没那么懂我。”“嗯?”我很疑惑。“缇缇,我没你想得那么幸福。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毕业以后他说觉得自己一无所长,给不了我幸福,要去外面闯荡几年,还叫我不要等他。我那时候觉得他自私又幼稚,不能够体谅我的辛苦。后来工作,我遇到了现在的未婚夫,成熟稳重,十分包容我,他比我大一点,想要早点稳定下来,所以我们谈了两年就打算结婚了。”
“那不是很好吗?很明显你遇到一个更好的人。”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落寞。
“你也许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但却不能轻易遇到一个懂你的人。”
她握着温度渐低的奶茶杯,看着窗外,接着对我说,“其实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可能会跟着我的大学男友一起出去闯荡,我后来才明白他并不是不能体谅我的辛苦,相反他只是不想让我过得辛苦。跟我的未婚夫在一起之后,我越来越觉得懂我才是最重要的,他确实很好,可他并不在乎我的兴趣喜好,我们聊天的时候很多,但开心的时候很少。”我刚想要说些什么,她却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不过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可能我现在穿越回去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开,也可能我和他一起打拼了几年,最终还是以分手收场,这些事情都说不准的,也可能有一天我的未婚夫就开窍了,然后一切就圆满了。哈哈。”
大二的暑假我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听别人讲芒果现在过得很幸福。
没那么多正确的选择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很老的选择题——明月光和蚊子血,朱砂痣和饭黏子。表面上这是一个很明了的选择题。然而当我们真正作出了选择,才发现原本的朱砂痣其实是蚊子血,而明月光也不过是饭黏子,我们又开始怀念那朵没有选择的玫瑰,所以张爱玲之后又有了陈奕迅的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最近正火的《夏洛特烦恼》也同样阐明了这样的观点。日思夜想的高中女神和看上去毫无长处的妻子,不论在谁的身边,想到的总是另外一个人。当然夏洛最后很明智地作出了最终的选择。可并不是所有的选择都会像夏洛的烦恼一样有答案。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一直在纠结是报一所专业性强的二线省会城市的知名学府,还是报一所专业性较差,影响力不高但身处北上广的普通高校。选择了前者的人三年后可能会羡慕同学增长了许多见闻,见了很多自己从没见到的新鲜事,机会又多,不如当初选择北上广。选择了后者的人三年后可能会吐槽自己的学校不够有名气,害怕毕业后名校高材生的竞争,不如当初待在省会。
我们总是热衷于想象没有发生的事。然而想了很久,其实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我在豆瓣上看到过一句话——“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
起初我觉得这句话讲得太绝对。后来想想其实不然。就好像佟振保并没有想方设法了解过孟烟鹂,而进入大学以后,很多事情我们也并没有尽心尽力。
人生有太多选择,事事完美了又反而觉得无趣。
不如不要想,就只是尽力让自己的选择变得正确。或者有什么就抓住什么,然后再去想办法让它变得符合自己的心意。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再去重新思考,反正人生数十载,捉弄和被捉弄都会有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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