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在风中

作者: 朵澐 | 来源:发表于2017-12-10 08:33 被阅读98次

“站在历史的这一端

迎面吹来彼岸千年的风

在风里

我嗅出了诗人的味道…… ”

        悠悠岁月,年华如烟,很多年后的五月天,我与杜甫先生,邂逅成都草堂。

        五月的风,捎来童年记的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从此,伟大的诗圣走进了我的心田,挂在了我想象中遥远的浣花溪畔,想象那个眼神沧桑,眉宇愁苦,两鬓斑白,眼睛凝重地望着远方的老者,你依然还未寻到曾经的梦想?伴着声声婉转鸟鸣,带着墨的清香,启程,寻绿意盎然的梦。

        子美先生,在这个五月,带着那份欣喜与期盼,我来看您了,静默的捡拾你曾经的流光碎影!

        轻叩您的门,门随风默然打开,眼前郁郁葱葱,灵秀端庄,郁勃深邃。风飘过,我眯起眼,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带着花香、书香的味道。

        迎面古木苍翠,浓荫欲泻;流觞曲水,石桥相连,绿树掩映之下,房廊屹立,“诗史堂”展露眼前,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在你的诗中留下深刻印记。理想、悲怆、绝望,把万方多难,化作笔底的波澜。你嘶声揭底的呐喊“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那“烽火连三月”的日子里,你悲哀无助地望着“黄昏胡骑尘满城”,你吻着漫天飞扬的尘沙,在风尘中哭泣,多么希望能“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的心随你诗行跳动,不知“丽人”依然展露骄态?“佳人”还时乖命蹇?体衰的“老妪”还会服役?新郎“暮婚晨告别”?你悲泣讲述着那一段欲让人埋葬的年代。诗史终是诗史,现实让你肝肠寸断,呕心抽肠。擦干眼角的泪,我继续前行。

        “工部祠”,你曾一时的惬意。仕途,是你追求一生的理想,当年你怀着“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凌云之志,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多么希望能荷橐簪笔,供奉赤墀,只因小人当道,你郁郁不得志,原来让你疲惫不堪的,不是高山,而是高山旁的蝼蚁,“破胆遭前攻,阴谋独秉钧”,萧敷艾荣,青绳点素。可怜的子美,我们相逢在五月的天空,我摘下一朵云彩,多么想为你铺就一段锦绣前程;我托起五月的暖阳,为你带去和煦,多希望成就你一场仕途上的惊鸿,可是,我做不到,我坐在水槛的石桥边,亦如你当年一样,远望、忧思、缅怀,一阕清词饱蘸五月清凉,不诉离殇,只愿你从此远走天崖安然无恙!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跨过小木桥,摇曳的竹阴中,闪现出茅草的屋顶,低矮的草屋,屋内幽暗,间有堂屋,卧室,一张床榻,早已蒙上了厚厚的尘埃。我伫立在草屋前,屋顶上的草垛已现腐迹。草屋是你和家人团聚的港湾,你曾困顿长安,饱受离别之心酸,“今夜庐州月,双照泪痕干”,离别化作相思泪,点点滴滴,积成江水流向故乡之海,于是你转北渡渭,入门听见号啕,才知幼儿因饥饿刚离人世,对于一位父亲而言,是多大的悲哀?我坐在草垛下面,多么希望能看见你与家人齐聚一堂,融融其间,尽享天伦之乐。

        远处飘来悠悠琴声,是谁的琴弦,抚响五月的歌?顺着屡屡琴声,我寻到兰园,原来是一书生在弹奏,声音清越婉转,如黄莺出谷,兰花吐香,想必他也在怀思、想念。伴着琴声,我停留在蔚为壮观的兰花旁,静坐、沉思,在时间的一隅。那一段历史——沉痛,眼睑染过,如泣如诉。花开、无声,琴音、继续,我仿佛听见了你的喃喃之言。你的苦难,让我额蹙心痛,透骨酸心。

        风微微吹过,静静的,我缓缓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仿佛看见了您:一身素衣着身,瘦瘦的个子,深邃的眼,菱角分明,双唇紧闭,脸上写满满足与惬意,长眉和本来就很散乱的胡须顺风向后飘洒。也许,人生在世,苦难更是一种体验,不要老在昨天徘徊,只有创造机会的人才是勇者。

        潮起潮落,冲洗掉了多少历史尘埃,在千年的风中,你远去的身影已无处可寻,如今写诗者众,可是谁还像你一样,忧时伤乱,咏叹国难民苦?你悲天悯人、忧思忧国的精神,又留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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