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小东西，我是有多稀罕苏大先生，羡慕?佩服?欣赏?喜欢?崇拜?哈哈，大概都有。昨儿看网友留言自己也意识到了，莫不是大先生的铁粉?向往男神的豁达，才情，尤其，有趣的灵魂！当然，公款旅游真真是极好的，贬到哪吃到哪的乐观精神，深得我心！

一夜未睡，村里的炊烟袅袅，勾起童年的记忆——儿时的冬天，天寒地冻。公鸡一遍遍报晓也懒得起床，父母却早早起来。那时头天晚上水井没盖好的话，早起先要拿棒瓤和棒子秸笼一堆火把水井化开。最怕水缸冻上一层厚厚的冰，容易把水缸冻裂！无数冷得伸不出手的清晨，父母精心为我们准备早餐。一缕缕的炊烟静静的，如斯纯洁，如斯轻盈，如斯缥缈，又如斯亲切！不知是云朵下凡，还是柴火的灵魂，从眼前飘升，那丝缕缕，满满都是人生的味道：踏实，淳朴，温暖，还有一股刻骨铭心的芳香！

大先生说：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是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那微小的虚名薄利忙碌不停，可还记得回家的路?炊烟升起，我曾问它们要去哪里，如今，它会反问我们：何日是归期！

三天两夜，皇阿玛退了烧我赶紧趁着今天暖和时回了城里——今儿10度到零下4度，晴，空气良。天气预报接下来半个月气温越来越低，在城里猫冬总比老家暖和些，皇阿玛少受点罪。熬过冬日的严寒，我相信皇阿玛吉人天相，会越来越好！

左邻右舍惦记着皇阿玛的病，都来探望。我想，皇阿玛也算是回过故乡，和老亲旧邻见了面。全了一辈子的乡情！

此刻我坐在这里码字的时候，意味着皇阿玛的胃管下好了，老人家补充完能量：牛奶，蛋白粉，菠菜虾仁蝴蝶面，水。睡了一大觉，看上去满面红光，真好！

还好及时回了城里，头疼四肢无力的我，下午洗着衣服就睡着了，喝了两袋儿感冒颗粒才好些，不然我在这非常时期感冒，就不能照顾皇阿玛了！

一来一回用了两次救护车，两个司机，两种态度，两个价位——七百元和一百五十元。

七百元的司机说：病人病得太重！可能当时是晚上，皇阿玛发着烧。又是熟人找的，走得急，也就没计较钱的事儿。

一百五十元的司机说：我收个油钱。可能因为是白天，皇阿玛状态还不错。

这个司机是退休的叔叔，我一直称他辛师傅。他没有坐在车上等，楼上楼下帮着拿东西，弄得我们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辛师傅只比父亲小几岁，说起来，该当是长辈一样。他和父亲七拐八拐的也算认识，人很好的，朴实无华。

我到底没学会开车，只过了科一就再没了动静。学校离家远，我这几年一直用辛师傅的车，我只是他所有顾客中普通的一个，但他，倒像是我的专职司机。家到学校不近，师傅们到那都是十五元，我从没和辛师傅讲过价，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辛师傅随叫随到。六点钟的早自习，十点的晚课，辛师傅风雨无阻，从没提过加钱的事儿。但是长期用车，辛师傅也没提过优惠的事儿。只是他家里有什么时兴的蔬菜瓜果，都会记得算我们一份。

辛师傅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信用社的主任，在县城里。二儿子是个体户，在市里跑大车。两个儿子又给辛师傅添了孙男弟女。老伴退休也没闲着，会做些针线活。一家子虽没大富大贵，但那平凡日子里的小幸福满满的让人沉醉。

“明天不能送你了，二儿子领着孙子回来，我得把他们送回去。用我给你找一个师傅吗?”辛师傅有些抱歉，但他的语气里也有一抹知足。接送我上下班的路上，乐意聊聊家里的事儿。

“老二本来可以自己开车，他没有大儿子勤快，雇了司机，赚点钱都给司机了。”辛师傅颇为嗔怪，但又不是真的怪他的二儿子。人老了，哪个儿女不在身边都想。“小孙女特别听话，学习又好，老二两口子给她报的班太多了，孩子都得不着休息。”

辛师傅心里对两个儿子是满意的，但夸他们的话很难说出口。顶多说一句：“都让我们老俩口去他们家养老，我这上了一辈子班闲不住。”

我就知道，他的两个儿子儿媳人都不错，孝顺，家风好，福泽绵长。

“你爱吃礤面吗?你姨做别的食物都一般，礤面一绝，中午别做饭了去我家吃吧。”辛师傅兴致勃勃，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好吃，没准真是儿时的味道呢。夏日里，先把米泡上十天八天的，起了一层白罩，成了糟米，一股馊香扑鼻而来。沥干水分，晾晒。用石碾将糟米碾成面，捏在手里，有一点涩。开水烫面，一块面团握在手里。大铁锅架好柴禾，水开后即可以礤面。面团和礤床亲密接触，手上力道要刚刚好，不大不小。劲大了容易礤到手；劲小了面团不成条礤床漏不下去。条不要太长，一段一段的，参差不齐才更好吃。浇上单做的酸菜或者韭菜卤子，好吃得不得了。

我终于还是没有去，不想欠人情——可是盛情难却的，以后再有人请我，我绝不会推辞。请我吃礤面的很难再有了，现在的年轻人不会从家里做，而饭店里的，终究不是正经礤面的味儿。

“你说你父亲生病花了这么多钱，也帮不上你什么，用车就说话，不用给钱了。”辛师傅来城里早，但特属于农村人的那份淳朴没丢。我又怎么可能白用辛师傅的车呢?但这话听在心里，委实是少有的温暖。

父亲要是转业时专业对口，一直做司机，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我不知道，可能做什么工作不是最重要的，用什么心情和心态去工作，才是不枉此生。

倘生命是一趟旅程，我们都是自己的司机。方向盘握在自己的手里，去向何方，自己说了算。红灯时等一等，绿灯时行一行，黄灯时停一停。凭行驶证上路，不超车，不追尾，我们都对自己的安全负责，这一路上何来交通事故呢?敬畏自己的生命，也敬畏他人的生命。因为，行驶证是一科一科真刀实枪考下来的。绝不容许法外容情，违规操作，这才是交通安全的有力保障。命是自己的，不拿它开玩笑，疲劳驾驶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如此，生命这趟旅程，我们每个人才能成为合格的司机。

就像从农村老家到城里，其实，距离没变，只是人心不足罢了。不过不重要，三天没晨练的我，若没记错，大先生告诉我：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是啊，生命面前，钱财是身外之物，至于人心人性，那些于我又有什么相干?都不重要，不用放在心上。有那闲功夫，我不如码完字出去锻炼。好几天未见，我猜那条熟悉的街道都想我了呢！

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