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

作者: 进步思维笔记 | 来源:发表于2019-04-21 20:01 被阅读4次

           

            我是一只蚂蚁,似蜉蝣沙砾般渺小的存在于天地间,我虽小,但活的勇敢骄傲,我虽小,却也可为我独特的幸福而自豪。

          我住在一所地下宫殿,这是我们众多姐妹齐心协力多天才勉强筑成的平整而坚固的宫殿,又经过不断的挖掘和修缮,现已容纳上万兄弟姐妹们一起住。辛苦操劳半生的母亲大人住在宫殿最舒适的地方,家母艰辛的生育养育了我们,所以我们刚有些成熟就迫不及待的报答母上的恩情,我们出门搜集实物,建造修整宫殿,保卫巢穴,保护幼嫩的弟弟妹妹们成长,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们都来抗,好让家母安心的在家里壮大族群。虽然责任重大,但我的生活也是平平淡淡,安安心心,经历的多了便发现平凡却也是家族最大的期望。

            白日里天朗气清,我就出去寻食,遇上天气突然的变化就赶紧溜回家和姐妹们一起垒起“摩天大厦”阻挡将要到来的大雨。有一次大风冲散了我沿途的气味,使得我跌跌撞撞没有方向的乱窜,雨来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家,万幸的是我不经意间跑到了人类的屋檐下挨过了这场大雨,最后靠着姐妹们的气味才回的家。说起来还真是惊险,人类怎么那么高大!是我身体大小的几万倍?还是几十万倍?还有,比人类矮一半多,四肢着地的那是什么东西,听家里姐妹说,那东西叫狗,是人类饲养的宠物,用来吃剩饭,有时也帮他们看家护院。听着这动物还不错哩,至少对我的族群没有什么威胁,话是这样说,不过那东西看着真吓人。那次我在避雨,人类来回经过屋檐,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人类的大脚踩到,听家里有经验的老人们说,无须那么害怕,咱们身体小,人类脚下有一些沟沟壑壑,只要是他随意的走过去的就没有太大危险,不过还是要注意,有些人类闲来无事,非得用脚捻我们,诶,以至于好多同伴就这样死于非命,当时我去寻食的时候看到那些同伴的尸身,真是……诶。老人已经眼泪纵横了。所以我不免很是担心,最后还好,我虽然被踩到了一次,正如老人所说,我正好是在那些沟缝里,我活下来了,不过,当时场面真的很让我害怕。只感觉天顿时塌了下来,犹如巨石一般划过沉重且严肃的风,极速冲破空间的阻碍,砸向你的头顶,压迫的简直不能呼吸,直到“轰”的一声,周围化为一片黑暗,而我还能感觉到我的存在,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时才慢慢被我吞下肚。真是惊险。

            天上大缸里的水应该快没了,老天开始省着慢慢往下倾倒,瓢泼大雨缓和了,开始淅淅沥沥了。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刚解除了人类的危机,那只狗竟也来凑凑热闹。它用它那黑黝黝的鼻子东嗅西嗅,时不时舔着地上什么,有一次差点把我当小菜卷进去嘴里去了,真是可怕。好不容易挨到了晴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条没有积太多雨水的路,在姐妹们的接应下,我才回到家,真是心惊胆战的一天。还是家里团结,有任务一起忙,有事一起抗,你照顾我,我想着你,和和谐谐,甜甜蜜蜜,虽然生活并不富丽堂皇,甚至还有点黑,不过有什么比得上家庭美满,和谐幸福呢!我这样想着,沉沉的带着微笑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生活还是依旧,找食物,建房子,看家人,带孩子,当然是家母的孩子,我们在外工作的姐妹们虽然也是雌性,但是生不了孩子,家母把这件最辛苦的事自己包揽了,很是让我们感动。我们工蚁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不过偶尔还是有些乐趣的。我们好像是天生的大力士,可以搬动比自己身体大十几二十几倍,重上百倍的食物,所以我们得空就来个小比赛——拔河,每当此时,就是家族工蚁姐妹们最撒欢的时刻了,几十上百个姐妹聚在一起观战,看围在中间的两个大力士角逐最强者。东头的那只用它的钳子嘴夹住这根绳——一只大肉虫,然后使劲往后退,西头那只也不甘示弱,六只腿玩命的抓着地,身体弯成弓形,决不前进一步,东头那只受不了这种僵持氛围,一发狠,头往上猛地一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硬是把虫子和西头那只一下甩了起来,又晃了晃脑袋,脚步移着,换成了南北方位,西头姐妹没有可借力的大地,眼看输赢已定,大势所趋,它却耍起了无赖,顺势沿着大虫子爬向那只,红着眼气势汹汹的跑过去,眼看不对劲,这是要打架啊,和谐的家里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呢,我连忙过去阻止,观战的姐妹们也看出来事情不对了,也急忙过来阻止失利的这位,大家把它俩阻在南北两短,远远的隔着。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该办正事了,刚才观战的姐妹们就趁这股劲头把大虫子协力拖起来,前头拉着,后头推着,晃晃悠悠准备搬回家。刚才比赛的两位还是不服气,仍气汹汹的叫嚷着,什么“我不服”,什么“你给我等着”,什么“有你哭的时候”,刚才西头的已经恼羞成怒了。“诶,得让它冷静冷静,这思想觉悟不行啊,谁把它拉扯大的”,我这样想,也边劝慰差点胜利的这个姐姐,“不要跟它一般见识了,肯定是小一辈的,思想还不成熟”。这位小姐姐心胸倒也宽广:“我没事,刚才我态度也不是很好,下次见面跟它道个歉吧,聊一聊,不打不相识,都是一家人,说不定以后还是好朋友呢”。就这样有说有笑的看了一场大战,也完成了今日的任务,忙了一天,终于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恢复恢复体力了。

            时光似水如箭,平平凡凡又是一年,忙碌了半生我也将跨过中年,不过家母还是如几年前一样,风华依旧啊。我本以为生活会就这样一直平静下去,顶多来个小插曲,直至被葬于家里的墓穴,生于斯,死于斯,也是最后最大的心愿了,但世事难料,怎能所有事都尽如意呢!

          这一天我早早的起来出门转转,周身还有些许凉意,沉甸甸的露珠在树叶上颤颤悠悠着,倒映着东方刚刚冲破黑暗的那一缕金黄的曙光,水滴越积越大,黎明渐渐到来,终于树叶还是没有承受住露珠的重量,带着金光滴落下来,光芒融进了灰黑的土地,原本湿漉漉的地上又多了一个坑凹,终于暗夜的薄纱完全褪去, 太阳把整个圆圆的大脸露了出来,新的一天开始了。更多的工蚁陆陆续续的爬出来开始工作,此时小男孩一家人也开始了他们的早餐。那只大黄狗,摇着尾巴端庄乖巧的等待着喂食,小男孩微笑着摸了一下黄狗的耳朵,大黄狗闭着眼睛享受,咧着嘴哼唧着,尾巴摇的更欢了,小男孩夹了几块红薯放到了狗盘里,又掰了几块馒头放进去,登时这狗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饭后,小男孩一家便收拾好了锅碗瓢盆撤桌子走人了,只留下狗盆在那,许是人类懒得收拾,狗也吃饱喝足不知道跑哪溜达去了。我仍在继续着我这坚持大半生的工作,走着走着我的触角忽然硬了起来,心中一个激灵,一定是遇到了发甜的食物。我连忙顺着气味跑着寻找着,果然发现了一大块甜物,但是有一个又高又滑的物体把甜物围在了里面,我思量了一下我自己肯定是搬不动的,只能叫同伴了,我在食物上留下信息,就匆匆忙忙赶回去喊帮手,在路上碰上了几个同伴,我们触角互相触碰一下便将信息传给了它,沿途我们将消息传给更多的姐妹,我回到家中深处,通知了大部分工蚁,由管理者指挥着,寻食大军有纪律有组织的出发。成百上千的姐妹顺着家族的气味浩浩荡荡地奔向那块甜的食物,不多时便已将甜物围的水泄不通,远远望去便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在路上碰到很多满载而归,笑容满面的同伴,它们欢喜的跟同伴打着招呼,顺便也告知一下现状。越来越多的同伴去帮忙,同时越来越多的同伴满载食物而来,我离食物还有一段距离就已忍不住激动的心,想飞也似的去搬食物,却忽然在族群的气味中闻到了一股蛋白质的烧焦气味,错觉?我没有停下脚步,但烧焦气味越来越重,怎么回事?我放慢了脚步,正犹豫着,一个同伴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碰了一下我的触角,我顿时也慌乱起来,它告诉我说人类小男孩拿了不知是什么但温度很高的东西,可以瞬间把我们同伴烧焦,现在大部队正在逃,你也赶快回家吧。我愣了一会神,又有同伴告诉我说已经死了好几十姐妹,也让我快走。我回过神来,便没命的往回跑,我从小就知道人类是不可反抗的,举全族之力也不会让人类受到多大的伤害,只要我们稍加反抗,等待我们的就可能是灭族之危。终于,大部队撤了回来,由管理者粗略估计,少了上百姐妹,我知道不会是全部死于人类魔爪之下,可能是在慌乱中被冲出了群流,迷失了方向,但活下来的几率能有多少?族群沉寂了一刻钟,总是窝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便派了十个工蚁姐妹出去巡视一番,又是一刻钟,有三个同伴先回来了,嘴里叼着死去的烧焦的同伴,触角烧没了,全身卷曲着,表情扭曲,不知承受了多少痛苦。又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个姐妹还是没有回来,我们暂时也放弃了再去侦查的念头,都憋缩在家里,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大家都这样想着。但是一把映射着阳光的铁锨打破了这委曲求全的沉默——我的家被挖了。小男孩三两下便挖破了入口挖开了谷仓,又是一掀下去,储备室也被挖到了,虽然一季的辛苦即将付之东流,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活着就好。小男孩似不知疲倦的挖着,看着越来越起劲,五六铲之后,安葬姐妹们的墓穴也被挖透了。有很多同伴早就按耐不住怒火,看势就要去与人类小男孩“决一死战”,至少也想着阻挡一下他,数十个姐妹沿着铁锨愤怒的往上爬,有几个都死命的咬住了直接祸首,但我们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困扰,他还是挖的起劲。挖了接近半尺,育婴房也被他挖了出来,大量的幼嫩宝宝们就这样裸露着,已经有很多同伴下去帮忙把幼儿抱进更深处,但也不是一时可成。小男孩许是玩累了,跑到了别处,我们以为祈求终于得到了怜悯,小男孩要停止他的行为,不过事情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又找到另一处的蚂蚁巢穴,如法炮制的,用那个罪恶的铁铲,未几下便挖到了那家的休息室,受惊的蚂蚁们慌慌张张的乱窜。小男孩玩的兴起,双手伸向巢穴,将土和蚂蚁捧的满满的,便飞快跑到我家一把撒了下来。我家和那窝没什么亲戚关系,家里以为这也是入侵者,便召集工蚁和兵蚁和他们开战,不多时双方便扭打在一起,一闻到异族气味,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打,打不过人类,就把气全撒在它们身上。两只牵在一起,这只先是用口咬,接着腾出一直前爪,抡开向那只脸上扇去, 那只便被打翻在地。 因为我家是主场,所以敌方很快受到压制,每处小战场都是二打一或三打一, 看这只身边又来了队友,便爬起来仓皇而逃。小男孩还在乐此不疲的往我家运那族的蚂蚁,敌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和我们一样,碰见异族便咬,双方战事异常惨烈。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家这边断胳膊短腿断触角甚至战死的姐妹不在少数。小男孩嬉笑着看着我们的战场,看着三三两两扭做一团的蚂蚁们,开怀大笑。战事逐渐平息,两方似是达成协议一般打算讲和撤退。小男孩见蚂蚁们不再撕咬,顿觉无趣,回屋拿了壶热水,对着蚂蚁集中区,由外而内,浇了三圈。被水淋到的同伴都瞬间卷缩起来不再有动静,方圆二十厘米内,没有一只跑出来的,幸运的我被热水溅起的泥土埋了起来,虽然受了点皮外伤,但我活了下来,心理生理上同时经历着歇斯底里的痛苦,活着才是最大的不幸吧。小男孩玩累了,也许是厌烦了,他拿着铁揪把挖的坑填平,平放着把坑夯实,然后扔到一边,洗洗手,便回屋了。

          正午了,小男孩一家人回家准备午饭,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世界重归平静。 素云悠悠,蓝锦依旧,惠风和畅,枝叶飘飘,自然还是如此美丽祥和,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家里最后的姐妹开始修家葬亲,移仔寻食,为这场平静的灾难善后,我也因重伤不久便去了最后的归宿。

            阳光正烈,一阵热风吹过,裹挟着沙土残叶打在了门上,人言犬吠,林叶梭梭。远处,蝉不止的鸣着,鸟不休的啼着,似有什么隐秘,却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太阳隐去,迎来了月亮,轻纱揭去,又是新的一天,什么也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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