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来了,可是赵老师不能来了。赵老师染病之后需要相应的调理时间,至少半年。半年,正好一个学期。也是我们班的最后一个学期。
跟着赵老师学习诗词,纯属偶然。那还是2014年的秋季,是我在老年大学学习的空窗期,寻寻觅觅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课程,就选个诗词课吧,权当欣赏的。
第一次听赵老师的课,也是第一次知道“物象”二字,至于在写作古诗词的时候,如何选取物象,一片茫然。不过当时我也没想过要真的下笔去写,也就让茫然肆意蔓延吧。
第一次作业是隔两年的春天。课程已然从写诗滑向了填词。说是“滑”,因为一年半里我从未下笔,让光阴在荏苒中滑过了我的年轮。
《钱铭锵快速填词手册》目录第一个词牌“十六字令”,也是赵老师教授填词的第一次作业。经过上天入地般的痛苦过程以及无法安神的夜,我总算凑出来几首《十六字令 春 家 歌》。
点评那天我迟到了,刚好老师在问:“蜀桐是谁?”
“是我!”还没坐下,有几分慌张。怕老师我由来已久,老了老了也没改掉。看看老师,竟然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还把我的处女作放大在黑板上。
第一次上台,是在学期终了。桌子围起来茶话会,各人发言然后上台朗读自己做的作品。轮到我真紧张呀!我“社恐”,我不会写诗。
没办法,就读一篇模仿李白《春夜晏桃李园序》的小文吧。是一篇赋体文。刚刚紧张读完,坐在左侧的赵老师引颈侧脸蛮有期待地跟我说:
蜀桐你好好写,古文底子好!
是吗?我自己怎么没感觉呢?“语不惊人,貌不打眼”,一向的自我定义。并且我向来“不经夸”的,不是在夸奖中奋力,就是在夸奖中休眠。还好,这一次恰巧是前者。
在往后琐碎的日子里,我每天挚笔写来,然后壮胆发到群里去。平仄错误格式错误机理不通等等,几乎犯过所有的错误。而老师在课堂之外的群里也不吝赐教。指点如矢中于的,默默体会一下就有所得。于是,琐碎的日子被慢慢吸纳诗词和摹写诗词的过程串起来了,倒也有些诗意。
晚晴诗社蛮远的,赵老师让我也去听课。凑巧那天跟赵老师坐一排,但中间隔着一位学友。赵老师特地说:
蜀桐你一定要多写!
多写?对我来说没啥问题的,因为每天动笔是一种习惯,只是诗词之难,“难于上青天”。还好我没有任何思想负担,因为对于诗词,我“历史清白”,写总比不写好吧。诗词与我相看不厌。
说来也怪,心里想着诗词,就能不间断地听见和看见诗词。听到的来自于视频或者音频;看到的来自于阳光草地或者鲜花,还有刚出生摇摇晃晃长大的娃娃。
回忆乡村生活来一组;读了《红楼梦》的菊花诗来一组;娃娃出生到上幼儿园来一组;抄写王维的《辋川集20首》来一组……摇摇晃晃的我也成长着了。虽然已然暮年垂近。
不过,自己体会,到底是没练过“童子功”,过往几十年的积累仿佛快要消耗完了。
赵老师好像看出来了我的退步,在课堂上批评了我,真觉得有些挂不住了,但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因为老师对我有着过高的期待。
现在赵老师不来了,因诗词而有的缘分可能就此淡去。可是这一整天来,我想的最多的,却是赶紧把所有课堂讲义找齐了,重新学习,好好地写下去。对诗词的喜爱,不会淡去。
此时回望跟着赵老师学写诗词的日子,竟如故园那般,草木葱茏,行远而意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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