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公主的愤怒
“嗨!”蟾蜍跳到我的脚面上,吼道:“发什么楞呢?”
我瞪着它,有些费解。它是谁呀?值得相信吗?
“它死了你也完蛋……”它急赤白脸地喊,吐出舌头舔了我一下,我立刻汗毛倒竖,“快去呀!再完就来不及了!”
我捡起树枝儿,仓惶而逃。好像做了亏心事儿。
“怎么去了这么久?”师傅嗔怒道。他抢过树枝儿,三下五去二撸下树叶,塞进一个盆里,再用一个大一点的盆子摞在小盆上,双手互抵,左右拧动,不一会儿树汁儿都渗了出来。伊莉莎拿了个碗接了一大口树汁儿。
“赶快给它喝!”师傅紧张道。
蝉已经没有意识了。伊莉莎无从下手,急得满头大汗。师傅嫌它碍事儿,夺过那碗树汁儿,把蝉的头按入树汁里。“华华!按住它的头,”师傅对我说,我赶紧照办。师傅腾出手在蝉的腹背反复按压,好一会儿,蝉突然挣扎起来,接着张口一阵剧烈的呛咳,鼻涕口水的狼狈之极。
“松手!”师傅命令说。我松开手,蝉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室内乱飞了一气,最后落在梁上,安静下来。
我疑惑地盯着师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伊莉莎眼泪汪汪,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祸,忐忑不安地瞅着地上歪倒的碗儿。
师傅的表情这会儿轻松了。没事了!我想。我想起蟾蜍刚才说的话,它死了你也完蛋。它为什么这样说?
“师傅!”我怯生生地说。
师傅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责怪的意思。
“以后一定要记住,定期给它吃喝,”他示意我们找凳子坐下,“不管有没有任务,都要让它吃饱喝足,否则会坏大事儿……”
他以眼神加以强调。我郑重地点点头。心说,从今以后我要把蝉当宠物待。
伊莉莎跳起来,兴奋地说:“那我们再去弄些树汁儿,让蝉宝宝美美的吃个够。”
师傅说:“那道没必要,它现在自己会吃,你只要放它出去就行了……它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树……”
此刻,我的心情舒服多了。
“伊妮妈呀呀木达!”我冲蝉喊道,它跳起来变成根棍儿落下来。我手一操,把它握在手里,“乖宝贝儿,今天委屈你了。”我爱惜地抚摸着它,“打今儿起,我要把你当成宠物,心肝肝肉蛋蛋,形影不离的好伴伴……”
伊莉莎嫉妒地瞪着我。
我感觉到了。但是,没在意。
“师傅!我带它出去玩玩?”我说,师傅笑笑。我开心地说:“走了,出去玩去了。”
伊莉莎瞅了师傅一眼,赌气叫:“我也要去!”
我带着蝉棍,朝花园跑去。伊莉莎在后边追,“华华!等等我!”
“伊妮妈呀呀木达!”随着我话音刚落,蝉活了,扑啦啦朝一蓬柳树林飞去。“别跑太远,小心我找不着你……”我冲蝉喊道。
伊莉莎气喘吁吁地跑拢来,“它快活去了,我们玩啥呢?”
我欣赏起来周围的奇花异草,一边漫不经心地跟伊莉莎唠嗑。
“我们,杰克中尉、元儿、还有其他人,我们都有自己的武器,你怎么没有?”我问。
“我有哇!”伊莉莎拿出一块镜子,“嘞!”
我接过来,看了看,轻蔑地道:“这是啥玩艺儿?跟我们的武器不一样。”
伊莉莎迷茫地望着我。“能球!”她咕道。
我笑笑。“我们的都是昆虫族,你这?是啥族呀?没名没分……”
我把镜子丢给伊莉莎,她没留意,突如其来的一丢,让她猝不及防,慌乱之中,镜子在它手上弹跳了几下,结果还是掉在地上,啪嚓一声,也不知道摔破了没。
伊莉莎被我说的信心全无。她怀疑起来,为什么跟我们的武器不一样?它懊恼地盯着地上的镜子。我只顾自己开心,信口开河。“……你看,我们的又吃又喝,会玩儿,能做事儿,还会讨好卖乖。你的呢?你念个咒语,我看看它会不会变?”
伊莉莎明知道镜子不会变,她盯着它,满眼怒火。但,她的潜意识已经在起作用。那镜子开始发威,哆哆嗦嗦,弹弹跳跳,像一个癫痫病发作的病人。扣在地面的镜面发出炽烈的白光,烤焦的地面烟汽蒸腾,噼啪作响。瞧的我呆若木鸡,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伊莉莎的表情好像母亲瞧着当众撒泼耍赖,丢丑卖乖的儿子。
“它,它这是怎么了?”我问。
伊莉莎的脸难堪极了。“为什么?”她冲我咆哮,“为什么跟你们的不一样?!”
我瞠目结舌。
伊莉莎飞起一脚,把镜子踢得飞旋在半空。哼!她恨恨不平地跑走了。
那镜子在飞行的过程中,继续发功,光柱如同巨人的利剑,所过之处,木即成灰,水立为汽。我赶忙躲闪,狼狈逃窜。
偶尔几声惨叫在不远处响起,不用说那是被镜子突然伤着的人发出得。我跑回伊莉莎的卧室,好险与师傅
撞个满怀。伊莉莎趴在床上哇哇大哭,师傅满脸迷惑,摸不着头脑。“咋的啦?咋的啦?”
“不好啦!师傅……”我惊慌地查看自己的身体,恐怕哪儿被烧焦了。
师傅第一次见我猴急马跳的样子,愈发纳闷。
“伊莉莎的镜子……疯啦!到处烧哇……”我叫。
师傅眨眨眼。看看我,喵喵伊莉莎。
“唔唔唔……”伊莉莎愤怒地吼,“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师傅更懵了。
我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跟师傅简单述说了一遍。
师傅明白了,炸开翅膀一跳,惊呼道:“死丫头!这祸闯的……”话音未落,老头儿就蹦了出去。
我看看伊莉莎,忽然打了个哆嗦,可别蹦起来咬我呀!我扭头就跑,“师傅!等等我!”
第37章 警察来了
师傅的动作真快,我跑出院落时,已不见了他的身影。好奇心驱使我回到出事地点,已经不见了“能球”镜的刀光剑影,想必它被师傅制服了。几个螳螂人慌慌张张地走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在有意躲避着什么。
几辆巨轮一样的飞行器,发出呜哇呜哇的警报声,漂浮在距地一米高的空中行驶,陆续出现在事故地儿。那声音给我的感觉就像救护车的声音。他们在抢救受伤者。
这阵势我第一次见到,心中忐忑不安。我犹豫着该不该到伤员身边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旁边花坛里哗啦一声,那蟾蜍跳了出来。由于没把握好平衡,它前爪着地的同时,嘴巴也磕着了。它打了个滚儿才站稳。那动作相当可笑,但,我心里在笑,脸却是崩着,没露出笑纹。
它自觉有些难堪,右爪抹了一把脸,说:“你肯定没见过像我这样的胖子……做侧空翻……”
“……”我面无表情。
“想笑就笑出来吧!”它嘴一撇,“我见过比你更……呃!装腔作势的人。”
“哼哼哼!”我还是笑出了声,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嗯?”它正襟危坐,动了动,“你应该哈哈哈……这样笑。结果?你很有城府!”
我觉得他很无聊。我扬头看天。
“你跟伊莉莎……很有……交情,我很好奇。”
我收回目光,乜斜着它。
“有什么好奇的?”我质问。
“伊莉莎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样过……”它颠颠肚皮,老于世故地虚朦着眼睛。
“哼!你操的心可真多?”我瞅着它的头,心说:亏得你不长头发,要是长,恐怕毛儿也掉的差不多了。
我接着说:“你似乎很关心她?”
“那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这地方的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
它的语气充满了感情,好像慈祥的老人回忆过去。我不由得对它产生了好感。我在它面前蹲下来,伸手摸摸它。
“你!是一只很可爱的癞蛤蟆!”我柔柔地道。
“癞蛤蟆?”
“哦!不好意思,蟾蜍。你是一只可爱的蟾蜍,有情有意……我很高兴,你对伊莉莎这么好……谢谢你!”
它突然腼腆起来,羞涩地笑笑。
“你也是,谢谢你!”它真诚地说。
我们注视了好一会儿。情意满满。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上次蝉棍昏迷,你说‘它死了你也完蛋’是什么意思?”
它愧疚地眨眨眼,“对不起!我说的太难听了。”
我盯住它。
“是这样,星舰上所有的雄性螳螂都是战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器,而且只有一样。如果丢失或死去,战士就成了废物,失去了战斗的资格,最后的结局就是成为研究用的试验品,被关在废品库,等待研究使用。”
“有这么严重?”我暗吃一惊。
“君子无戏言。”蟾蜍正色道。
我捉住它的前左爪,用力握了握。
这时候,一辆“救护车”打附近呼啸而过。我们都扭头张望,目送他们远去。
师傅表情凝重地走过来。
“不好!”蟾蜍忧虑道,“伊莉莎这回真闯祸了……”
“后果怎么样?”
“不好说。”
我朝师傅走过去。
“师傅!”我叫。
师傅拍拍我的肩膀,没说话,径直朝伊莉莎的闺宅走去。我朝蟾蜍招招手,尾随师傅走回去。
伊莉莎伤心过度,哭闹累了,正在呼呼大睡。
我们在客厅里落座。我给师傅泡了杯蚕砂茶,递到他手上。茶几上放着伊莉莎的防身武器——能球。我走近它,仔细打量一会儿。造型就想地球古代的铜镜,可以肯定材质不是铜的,背面是螳螂幼虫的抽象浮雕。我心说,这东西太混蛋了,就是它惹的祸。
“师傅!是不是很麻烦?”
师傅叹口气。
“都怪我,我不该逗伊莉莎……”
师傅看了我一眼,“你跟伊莉莎怎么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汇报了一下。师傅喝了几口茶,泄口气,安慰我:“没你什么事儿!你不知道也不懂……都怪伊莉莎……她,太刁蛮,任性……早晚会出事儿的……嗯……”
“伊莉莎违犯了什么规章制度吗?是不是很严重……”我刚说到这儿,腾腾腾,地板振动,一股劲风涌动,伊莉莎的父亲——塔拉多巴将军跨进客厅。
我噤若寒蝉。立马闪到角落里。
“父亲大人!”将军行了个勾头礼,在一侧落座。
“你来的正好,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请你来商议。”师傅展眉道。
“我刚刚接到通报,伤了5个,死了一个。”将军汗如雨下,“听他们一说,我就怀疑是伊莉莎的武器所伤,事实是吗?”
师傅沉默不语。
将军见父亲这样,心中已经了然。他朝伊莉莎的闺房望了望,问:“伊莉莎呢?”
“睡着了!”师傅抽着螺蛳烟嘴儿,面沉似水。
将军起身,走进伊莉莎的寝室。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师傅跟前,悄声说:“师傅!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师傅挥一下螺蛳烟嘴儿,“给将军发个茶!”
“啊!”我没回味过来,“哦……”我本来想躲开将军,师傅怎么不理解我的心情呢!
我只好发茶。乘将军还没出来,赶紧把茶放在他的座位上。然后,又缩在角落里,木偶似的大气儿也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我憋的快要窒息时,将军出来了。
“他睡的很香,”将军眼里露着喜色,悄声说,“我们小声一些,别吵醒了她……”
师傅笑眯眯地点点头。
然后,两人头够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师傅:“……这回麻烦可不小……”
将军:“伤亡惨重……星舰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师傅:“你看有什么办法解决?”
将军:“按照法律……伊莉莎恐怕要坐牢……”
师傅:“何止……按照法律?……按照法律……恐怕要杀头……”
将军:“……”
师傅看看将军——他的儿子,眨巴几眼,又眨巴几眼:“……”
将军看着他的父亲,眨巴几眼,又眨巴几眼。
将军:“怎么办?”
师傅:“你说。怎么办?”
师傅嘿嘿笑了几声。
将军无声地笑了几声。
我在心里笑了几声。
将军附耳对他父亲嘀咕了几句,老头儿乐得嘴都合不拢。
“就这样就这样!”师傅连连点头。
将军这才端起茶,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我这才走出角落,准备给他们添茶水。将军楞住了,他失色道:“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哑口无言。
师傅不以为然地说:“自己人,别紧张。”
嘿嘿!我对将军讨好地笑笑。正在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几近。
“这么快?”师傅失声道。
警笛声在大门口戛然而止。
我想了想,随口道:“警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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